陛下从前因不受宠,不论是课业还是六艺都不如惊才绝艳的先太子,因此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陛下是不善武艺的。没成想如此远的距离,他竟一发射中。

只是……陛下为何要如此做。

闻景晔丢下弓箭,心中暴怒并未因这一箭而减弱分毫。只是这里毕竟是刺州边缘,若当着如此多的人杀了他,难免落人口实,谢家也未必不会反。

先回京,至于谢承弼这条命,他早晚会拿。

薛琅这一睡,整整睡了一日,在睁开眼时,感觉全身都在轻轻晃动着……莫不是地动了。

他坐起身,见自己身上已经穿戴好,用南海进贡的冰蚕丝打底做的里衣,屋内窄小,但入目的摆件皆贵重非凡,谢承弼抠搜惯了,怎会如此奢靡。

唰啦,唰啦。

什么声音。

薛琅想下床,刚坐起身,忽然有人进来,他一抬头,撞进了那人的视线中。

闻景晔?

他豁然站起身,险些怀疑自己是做梦,“陛下怎么在此处?”

闻景晔关上门,手里端着汤药走过来坐在床榻边,“听闻你在边境,朕亲自迎你回京。”

他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薛琅嘴边,即便不愿意喝,薛琅也皱着眉头咽了下去。谢承弼做事有股冲劲,不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床上,且他与薛琅是初行床事,许多事也不懂,只靠着自己的蛮力,薛琅因此吃过不少亏。

加之边境干冷,天气恶劣异常,薛琅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如今想来这段日子竟都是在那张床榻上躺着过来的,医师开的药一副接一副,那地方贫瘠,自然没有蜜饯也没有干果。每每薛琅不愿喝药,谢承弼总有法子,要么捏着他的鼻子灌,要么在床上折腾他一番,总之最后都是逼得薛琅将那些都吞下肚去。

久而久之,他便也习惯了些。

闻景晔眼神微暗,自然也是料到了什么。

喝了药,他往薛琅嘴里塞了颗蜜饯,薛琅在嘴里嚼着,面容都亮了。

“你失踪这些日子,朕很担心。”

薛琅自然想到这些日子的境遇,艳丽的眉眼阴鸷下来,挤出来的语气夹杂着恨意,“都是谢承弼劫持于我。”

闻景晔偏过头,“朕定不会放过他。”

谢承弼是当初扶持闻景晔上位之人,若无谢家,恐怕如今坐上那个位子的,便是闻景礼了,如今谢家对大楚忠心耿耿,又镇守两国交界处这一要害之地,若闻景晔有半分脑子,便知道这谢家,他动不得。

此刻他这样说,薛琅心中也并不当回事,只觉是谢承弼哄着自己浑说的罢了。

“陛下,我们如今这是……”

“走水路需坐两日船到行州,而后再南下回京。”

原来是在船上。

闻景晔问,“当日春猎,到底发生何事。”

薛琅迟疑道,“谢将军应当悉数禀告给陛下了。”

如今他已立后,二人相隔这么些时日未见,薛琅实在摸不清自己在他心中分量了。

第一百章 船舫醉酒

闻景晔道,“朕知道,朕只想听你说。”

薛琅的版本自然是把锅都甩到谢承弼那去,对自己雇人追杀谢承弼,诓骗谢承弼只字不提,直言谢承弼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账,将他绑去了边境。

他如此说了,闻景晔自然信,即便他心中明白谢承弼所言才是真,但如今他既已决意杀了谢承弼,又何必在意谁口中说的是真话。

倒是薛琅,既然他留在边境只是被迫,闻景晔自然可以忍,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下手。倘若兰玉真的属意于谢承弼,闻景晔一日都不会多留他。

安排船舫的都是当地官员,为了讨好皇帝使出浑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