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弼一怔,“走?”

他尚没办法反应过来,“走去哪。”

“自然是回京。”见他不说话,薛琅继续道,“如今我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难道还要留在这里吗。”

在外面留的时间久了,难免被削弱权利,他好不容易爬上今天的位置,绝不能毁了。何况那大夫也说了,谢承弼不知何时脑袋就自己好了,届时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还是要尽快回京,避免夜长梦多。

谢承弼站在原地,犹如一下从云间栽了下来,他将烛台放回去,手边忽然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适应了夜色的眼睛借着透进窗子中的月光看清了那是什么几串紫藤花圈。

他自悬崖下睁开眼就带着一身伤,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他首先接触到的生活就是这里朴实无华的乡下日子,没有硝烟与战火,每日靠着力气就能吃饱饭。

这样的日子过多了,让他下意识就觉得,他跟云儿日后就该是这样。他会寻处空地建座房子,在外面种云儿喜欢的花,也会养几只散养的肥鸡,白日上山打猎,夜里相拥入眠。

这样的日子太幸福,幸福到他几乎忘了,他跟云儿都并非这里的人。

也对,没有三媒六聘的婚事总归不太体面,他要给云儿的必然都是最好的。

谢承弼走到床边坐下,床不大,他只能坐一个很窄的边,趁着月色将薛琅垂在床上的墨发一圈圈卷在手指尖。

“云儿,等回去我娶你可好。”

薛琅眉眼间没过一丝厌恶,娶他为后这些话,闻景晔在床笫间已说过多遍了,被闻景晔压久了,他实在是听不得这些将他当做女子的话语。

不过屋内黑暗,谢承弼并未瞧见薛琅的脸色,只自顾自沉在自己的幻想中。

“到时候我定登门拜访伯父伯母……”

薛琅打断他,“我无父无母。”

谢承弼静默好半晌,迟疑道,“那我有吗。”

“你家世显赫,父母健在。”薛琅顺势躺下,盖好被子,“我要睡了。”

“好,好。”

薛琅翻过身,听着身后谢承弼站起来回到自己木板上躺下的声音,闭上了眼。

谢承弼是个有什么都明晃晃摆在脸上的人,他并非看不出来。

薛琅必须承认平淡的日子足够吸引人,可他这样的人,本性并不纯良,穷日子他过够了,也过怕了,若要选择,他还是会去够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

过了两日,一辆牛车,谢承弼与薛琅就这样下了山。

春雨绵绵,天气渐暖,自春猎回来后,闻景晔性情殷勤不定,近身伺候他的人做不好事动辄打骂,还有两个宫人直接被下令打死了,说是嚼舌根骂薛琅媚上欺下,死的好,一时间皇宫上下人人自危。

“曲公公,您跟陛下关系是最好的,就体谅体谅小的吧。”

曲嘉文接过他手中的茶,偏了偏头,那太监便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近身伺候皇帝的,也就只有曲嘉文能说得上话,自春猎回宫,皇帝身边的人几乎换了个遍,只有曲嘉文没动。

曲嘉文将刚泡好的观音茶放在闻景晔手边,地上丢了一堆的折子,不用看都知道是让人顶替薛琅位置的。这么久没有音信,大家都心知肚明,薛琅八成是没了,然后皇帝不这么想,他自己派了贴身护卫去找,飞鸽日日都传信回来,闻景晔就靠着这些千篇一律的信过活,期望着哪天能看到薛琅有消息的信件。

他手里摸着那个缺了一角又用玉料黄金补上的玉玺,喝了口茶,又强打着精神去看其他折子。

殿内一时死寂。

曲嘉文静默片刻,忽然走到闻景晔身侧研起磨来。

“你一直盯着朕,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