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们便发出言语。

“是鲲鹏。”一张嘴说道。

“是鲲鹏！”其他的嘴重复着。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在互相呼应，又仿佛在互相鼓励。那些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仿佛只要重复这个名字，就能改变什么一样。

“鲲鹏的话，一定能越过弱水吧。”最先开口的那张嘴说。它的声音比其他声音更加沉稳，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鲲鹏的话一定能做到！”活泼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对鲲鹏子充满了希望。

“能做到！能做到！”其他的嘴纷纷附和，呢喃的呓语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鲲鹏很稳定，很大，不会轻易死掉，也不会轻易疯掉。”

“很稳定！很稳定！”

其他的嘴不停重复着这样的说话，似乎能从鲲鹏的性质中获得什么安慰似的。

“所以一定能越过弱水，去到更南的地方吧。”沉稳的声音说。

“南方！南方有人类！”活泼的声音突然插话，听起来有点讨厌似的。

“人类坏！”另一张嘴说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狡猾！”

“邪恶！”

“上不得台面！”

“总之就是坏！”

“坏！坏！坏！”

嘴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在发泄着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虽然其中见过人类的并不多，但那种对人类的厌恶与憎恨，却深深地刻在了它们的记忆中。毕竟，从上一次灾变之后，人类和妖怪的领地就被弱水所隔开，双方不再来往了。到现在也有几个百年的时间了。

“我们……我们失败了……”沉稳的声音说道。

其他的嘴都不再说话。

整个尸山陷入了一片死寂。虽然那些嘴巴已经失去了脸的样子，但它们的沉默却让人感受到悲伤。

曾经的美丽而伟大的妖神们，如今只剩下这些残破的尸骸；就连存留的意志也不过是一点可怜的残片。

至于曾经的辉煌与荣耀，早已化作了尘埃。

“但……也不算全无收获。”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连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消耗殆尽。

残存的沉稳声音也渐渐开始扭曲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些曾经被称为妖神的存在，如今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这些因为执念而未能完全消散的意志。

“古老，古老的鲲鹏啊。”沉稳的声音艰难地说道，“骄傲的，不屈的自然之子啊。”

“请你……一路向南，去到人之子的国度。”

那声音仍在继续，虽然已经无法保持稳定，已经开始消散，但它仍在继续。

“告诉他们……没有比血肉更好用的素材……”沉稳的声音继续说道。

现在，它的声音稍稍稳定了一些。

“用血肉修补外壳，就能够阻止……能够……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能。”

尸体们突然沉默下去，仿佛连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消耗殆尽。

之后，只剩下无意义的呢喃了。

北冥有鱼⑨

鲲鹏记下了尸体们的说话。然后出发去往南方。

他跟人类也不是很熟，或者说，他跟谁都不怎么熟。

鲲鹏就是这样的生物。

他们总是什么都不在乎。

人类跟妖怪的恩怨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