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时汇入队伍的人流一般,原本领头的声音逐渐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汇入,汇聚成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支曲调带着些说不清的韵律,时而如同矗立于历史中的祖宅一般古朴苍茫,时而如同抚慰人心的经文吟诵。
整支曲子没有任何一个字词,也不是梁宇他们所听过的,任何一段耳熟的音调。
曲调前期庄严肃穆。到了后期,却多了细腻婉转的哀思。
族人的声音渐渐地,如同分别一般分批停下,最后就只剩下那个站在前方的青年,依旧垂眸吟唱。
就如同他的辈分一般,万事有他领头,万事由他垫后。
他代表了主支,将如同自己的先辈一般,是族人永远有路可退的后盾。
梁宇等人愣愣听着那支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曲调,居然听出了些浴血不退的坚持。
渐渐地,曲调只剩下零星几个音节,由垂眸而立的青年一声一顿,给这支曲调画上了休止符。
“哀思。”白黎喻轻声说完这一句,便低下头,闭上了双眼。
白家村的人从老到幼,全都肃穆而立,垂首哀思。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搅动垂直而上的青烟,却因细香后继有力,这股风反而助长了星火,让这股青烟愈发升腾,直上青天。
白黎喻闭上眼的这一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曾经困扰了他许久的梦境。
当时梦中被遮掩的细节,也在这一刻回忆中一一浮现。
仿佛变了个人的自己,奋不顾身地为了一个骗子飞蛾扑火。
为了宋承,他逼哥哥让出黎氏股份,哥哥不愿兄弟阋墙,同意了。
他自愿把股份转让给宋承,却在嫂子担忧的询问时怒不可遏,把怀了身孕的嫂子推下了楼。
嫂子异于常人的身体本就很难有孕,这个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小侄子,就这么被他这个亲叔叔害死了。
白琴女士回来得知他转手就把股份给了宋承,又害得程冬大出血病危,气急之下脑溢血,苦苦撑到嫂子脱险的消息,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就在医院闭上了眼睛。
母亲去世,父亲心灰意冷,变卖为数不多的家产。要带哥哥和嫂子离开A市。
梦中的他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大哥让他去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然后尸体就要送入焚化炉,化为一捧灰,随着他们远离故土。
那个时候的他,站在路边看着林清和宋承在公司楼下,在路边车里热吻。
那一刻他好像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他想去医院见母亲。
然后……
终于回想起一切的青年眼睫轻颤,不知道面对自己车祸去世的消息,父亲大哥和大嫂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这哪里是什么梦啊,这明明是他上辈子身不由己的一生啊。
神情淡漠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抬头看着满院的族人,心中满是酸涩。
也不知道上辈子,主支仅剩的自己和母亲去世后,他们还能不能保住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
他声音喑哑,带着些悲凉道:“礼毕”
族人纷纷睁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他又说了一句:“都散了吧,让先祖先烈们好好享用供奉。”
一身长衫的青年缓缓走下台阶,从中间的主道向门外走去,几位老人跟在他身后,白家村的人如同来时一般,有序跟上。
直到离开了祠堂,白黎喻才用力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右边的白村长,道:“过了下午四点,供品就可以下桌了,到时候劳烦您安排一下。”
白村长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小祖爷放心。”
祖宗吃完了就该后辈吃了,所以过了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