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眼角余光瞥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侧廊走出,她转头看,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浅色的棕眸。

昨日他问她是否需要他出面,当时她让他随意。今日午后这人去了书房,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父亲,您来了。”秦祈年也看到了秦邵宗。

方才姨甥俩短短几句对话,黛黎便察觉到了暗流涌动。

她不愿掺和到其中,如今秦邵宗来,黛黎立马把泥巴甩出去,她仍不习惯称呼旁的女郎为某氏,所以道:“君侯,卫夫人提议让卫凭芝来这里伺候。”

秦邵宗脚步一顿,“卫凭芝是何人?”

黛黎:“……”

这对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厅堂里出现了几息诡异寂静,最后还是秦祈年小声说:“父亲,卫凭芝应该是李姬。”

在秦祈年尚且年幼的早年,他和兄长、阿姐都是由陈媪,也就是祖母的陪嫁心腹拉扯大。

故而对于李姬这号人物,他了解不深,只知晓府中有这么一号人,毕竟当儿子的哪能对父亲的姬妾过分好奇。

秦邵宗神色平淡,“不必,她已有她的新去处。”

[105]第105章:不是非他不可

卫澄听不到那句“新去处”,她看着秦邵宗,除了惊愕于他竟没对上号以外,还有他的……状况。

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着黑袍,墨发以冠帻高束,他面色如常,雄姿英发,腰悬环首刀,势重如山嶽,根本不像负伤的虚弱模样。没受伤?

那何以先前“武安侯命悬一线”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莫不是假的?还是说丁老先生妙手回春,将他从阎王殿里抢了回来?

卫澄回过神来,忙从座上起来,对秦邵宗福身见礼,“妾拜见君侯,愿君侯身体安康,福泽绵长。”

低头见礼间,卫澄一直偷偷观察上首,惊讶地发现那位居然动都不动,就和椅子粘上了似的。

而男人熟视无睹,显然是习惯了。

习惯她的随意,各方各面的随意,不论是否有外人在场。

“坐吧。”秦邵宗走到黛黎身旁坐下,“许久未见卫老长史了,他近来如何?”

卫老长史,这是卫澄和卫家兄弟的父亲。

卫澄闻言,立马露出忧悒之色,“家父近来食不下咽……”

还不等她说完后半句,上首的男人插话过来,“那可能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

黛黎拿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晃出些许,将她衣袖润出一小片深色。她低眸看杯盏,很庆幸还没来得及喝。

秦长庚这人说话真是一如既往难听。

心里才嘀咕完一句,身旁人便往她这边看。

黛黎也转头,和他四目相对。

秦邵宗伸手从黛黎腰间的小荷包里抽出手帕,拿她的帕子帮她拭了拭袖子,“夫人的衣裳湿了,不如你先行回房更衣吧。”黛黎低头看。

确实湿了,但也就湿了那么一小片,连四分之一个巴掌都不到,说不准再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被风吹干了。不过……

“也好。”黛黎乐得自在。

这位卫夫人来访目的不单纯,卫家是他姻亲,交给他自己应付。

于是在卫澄瞠目结舌之中,黛黎带着两个女婢施施然地走了。

卫澄心里嘶地抽凉气,难以置信她居然连头都不回。

在黛黎离开的一盏茶不到,秦邵宗以身体不适为由,也离开了正厅,只留下小儿子继续招待。

黛黎前脚回到主院,秦邵宗后脚便跟了进来。

“夫人,过几日我胞妹带她女儿来府上小住。”秦邵宗坐她身旁坐下。

黛黎现在一听来客就头疼,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