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屏一个哆嗦,硬生生止住攻势,踉跄着收回长剑。而这时,后方持火炬的兵卒来了。

火光驱散黑暗,映亮了少年人尚且带着些稚嫩的桀骜面容。

“三公子,你怎的来了?君侯不是让你待在郊外兵营里吗?”白剑屏说完直抽一口凉气,“这个点城门已关,你该不会爬城墙进城的吧?”

“我父亲都快死了,我哪能不来。”秦祈年只留下一句,急匆匆地往主院跑。

白剑屏呆住,待反应过来忙说不是,但那头的人早跑没影了。

他顿觉头疼,心道误会大了的同时,不住嘟囔道:“怎的小郎君一个两个都喜欢在夜里翻墙进来,秦小郎君翻了两回,三公子也没少做这种事。”*主院。

当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时,榻上的秦邵宗便醒了。仅是几息时间,他的神绪便彻底清明。

夜里这般急来通传,绝对是有要事,难道是丁家出了事……

没听到敲门声,来者直接翻窗入内。而在他越过窗户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榻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迅速起身伸手探向榻旁小柜。

那上面有一把短刀。

指尖刚碰上,还不等秦邵宗抽刀,那边的来者忽地嗷叫一声:

“儿子不孝,儿子来迟!父亲您一定要撑住,长兄一定不想年纪轻轻就袭爵。父亲,您告诉儿子是谁……”

秦祈年已经闻了一路的药味了,他翻窗进来后,悲从中来,没忍住泪汪汪。

母亲在他不足两岁时过世了,他不记得她的模样。

父亲贵人事忙,平时带他们的时间不多,管教也颇为严格。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看着山嶽一般的父亲屡立奇功,像不可超越的标杆立在他们面前时,心里由衷地生出景仰和孺慕。

然而如今却告诉他,大山将倾!这、这令他如何接受……

秦祈年扑到榻前的脚踏板上,准备侍疾,然而在昏黑之中,他摁到了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腿。秦祈年愣住。

还不等他思索怎么回事,那条长腿从他手下挣脱,随即一脚揣在他的肩膀上。这一脚不算轻,直把秦祈年踹得咕噜地滚出去。

“你小子确实不孝。”秦邵宗额上青筋直跳。

今晚刚经过一场情事,黛黎非常疲惫,一挨枕头就睡了,结果睡到一半,被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嗷惊醒。

起初她以为是潜入屋中的刺客被抓到后,企图让秦邵宗对其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但模模糊糊听到后面,黛黎惊觉不是刺客。

燧石啪嗒作响,屋中豆灯点燃。

秦邵宗看着不远处一身黑红色劲装,面上擦着灰,发上还沾了几根不知从哪儿来的枯草的少年,心里那股火噌噌地冒。

他还没死呢,这臭小子就摆出哭丧的架势。

秦祈年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几步开外的秦邵宗。

他父亲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裈裤,上身不着一物,豆灯的淡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壁垒分明的胸腹肌肉和两条精壮的长臂映得清晰,深色的皮肤被火光映成古铜色,隐约泛着健美的光。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榻旁,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杀气腾腾,像林中被打扰休憩而暴怒的虎。

伤口见不着一点,就是隐约可见身上有些许像挠出来的红痕。

秦祈年呆滞地眨了下眼后,悲痛一扫而空,顿时大喜过望,“父亲您没事!太好了,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滚出去。”秦邵宗沉着脸放下短刀。

秦祈年并不想滚,父亲离开渔阳快一年了,他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黛黎半夜突然被吵醒,且一上来就是一道大嗓门在嗷,震得她脑瓜子嗡嗡响。没睡好,心情自然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