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夜半又烧起来了,她不愿让李乐锡染上病气,吩咐骨颜普无论如何只让李乐锡隔着屏风见她。

再睁开眼时,只听到吵吵嚷嚷。

“水。”

她睁着酸涩的眼睛,有人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喝温水。

李乐烟就着李乐锡的手喝了几口,赶人,“快些走吧。”

李乐锡不满,“皇姐,朕是天子,朕想看你,你那侍女一直让朕隔着屏风,朕都要气死了,但朕没理她。”

他当然理亏,因为知道那是皇姐的意思。

“现在你又让朕走,朕不!”

李乐烟声音冷淡了许多,“阿锡,我不想看到明日你也病倒,不能上朝。”

此话一出,李乐锡就知道她的坚决了。

按时上朝,做好君主,是李乐烟对他最后的底线。

他眼圈微红,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的不快,还是把她放好,给她压好被子。

“好,好。”

他一连说了两声好,退到屏风后,上面绘着一副仕女提灯图,他高大的身影站定,就再也没动过。

“皇姐,朕在这里,朕染不上病气,你不要再赶朕走了。”

0008 8.朕陪你去

宫人为陛下搬来了贵妃榻,又堆了厚厚的毯子,等把厚被子抱过来,便轻声细语地去劝道:“陛下,您忙了一日赶过来,请先坐下休息片刻吧。”

屏风那面,长公主已经因为生病,又一次沉沉昏睡过去了。

李乐锡本可以直接过去,哪怕抱着皇姐与她紧密相贴,也不成问题,宫人们不会乱说,而她更不知道。

可他却站在原地,神色怔然,低声道:“是不是不应该让皇姐同朕出宫?”

宫人一句话也不敢说,李乐锡挥了挥手,“退下吧,你们都退下吧,朕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够了。”

用温水打湿的帕子折好,放在额头上,又用细软的毛巾,一点点擦过李乐烟的身子,动作耐心又温柔,很快就擦好了。

做完这些,李乐锡弯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只感觉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出来,引得他一阵战栗。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屏风后,坐在贵妃榻的外侧,两只手在膝盖出扣在一起,安静地有些可怕。

不,不是出宫的问题。

是他不顾逢天塔厢房内的温度,非要胡闹皇姐,才让她着凉的,都是他的错。

李乐锡越来越后悔,控制不住地烦躁,越显得平静,心里就越愤怒。就那么枯坐一夜,他才豁然起身,离开了长逸宫。

长公主病了几日,好容易有了点精神,便披了件外衣,说要去书房作画。

骨颜一边给她准备纸笔,一边问道:“南苑的梅花开了,叫小丫头们去折一枝回来画,公主看怎么样?”

南苑有一大片梅花,并不是宫人养的,而是野生的。

只因南苑在半山腰上,当初划分为皇宫的建造范围内时,工匠特地保留下了那片野梅,因此每到冬日,总有人爱去赏梅。

只是自从李乐锡登基,后宫常年冷清,南苑野梅也更是冷落。

李乐烟觉得自己好多了,便说道:“不必让小丫头去了,骨颜,今日你陪我赏梅去吧。”

骨颜说了声好,一股脑找了暖炉出来,塞到李乐烟手里,又去柜子里找出那件雪白的狐裘,小声嘀咕着,“才刚见好,可得多穿点。”

临出门时,骨柳忽然回来了。

她照例还是从暗门中走出,风尘仆仆,身着单薄的紧身劲装。

“公主,林大人本被安置在宅院中,但不知怎么暴露了行踪,有官府的人上门来抓捕,说他杀了人,必定要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