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用不知者无罪来说服自己，让自己那些幼稚且粗鲁的表现变得哪怕有一丁点合理。而就在樊焱懊悔的时候，郁书将他的每一丝神情都收在眼底，可是这仍然不能给他百分百的安全感。

他可以不再厌恶自己的身体，也坦然承认自己的努力和优秀，但他永远无法说他是干净的。

从高中开始，他就学会了以身体为筹码。他装作心甘情愿地和李医生上床，后来哄得他删除了那些照片；他又和自己的导师睡觉，以换取平静的学术生活；他甚至为了能够快速赚到更多的钱，找人合作拍摄GV，将自己的裸照和性爱视频发在网上。

而遇到自己之前的樊焱，实在是太干净了。

如果刚才樊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介意，他都会彻底离开樊焱的世界。但现在樊焱满眼只有对他的心疼和怜惜，他却反而更加唾弃自己过去的阴影。

郁书很早就和自己约定过，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就绝对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是对自己最大的否定。而且如果没有这些过去，他也不会遇到樊焱。

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抹平生命中的褶皱。长达十年的伤痕，又要用多久才能治愈？

他的鼻子有点酸，担心樊焱注意到自己的状态，便低下头，拱在他怀里，温声问他：“樊焱，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离开？怎么可能离开，现在的樊焱根本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从郁书身上错开，恨不得找个手铐永远把人锁在身边，捧着抱着，不再让他有一点点受到伤害的可能。

郁书看了一眼扑扑，确定他这一觉很有可能会直接睡到半夜再把他闹起来要喝奶，便伸出胳膊抱住了樊焱的脖子，让对方顺势将自己直接打横抱起来。他在樊焱耳边吹气，发出邀请：“那你今晚，会留下来的吧？抱我去卧室，好不好？”

樊焱终于有机会上楼看看了。

整个房子的面积其实不大，应该不到两百平。郁书的家具不多，显得主卧特别宽敞，床边还摆着樊扑扑的婴儿床。他知道樊焱现在还没从刚才的对话里缓过神来，所以也没多说多做什么，只是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互相抱着温存了一会儿，在睡意上来之前，他就爬起来去洗澡了。

这个时间，正好够樊焱一个人冷静一下。

这个房子是郁书买下的，目前看来，地段、大小都不错，至少在扑扑长大之前，他们一家住在这里是个很好的选择。郁书没什么时间打理庭院，院子用来停车倒是正好。国外开车买保险很麻烦，郁书的车只买了他自己的保险，樊焱就不能开，与其出钱再买一份，他觉得还不如多买一辆车更加方便，而且他在国内的驾照可以使用一年，一年后再考虑考这边的驾照就行。

他在二楼走了一圈，满脑子都是对他们未来生活的构想。

他们两个人的卧室，扑扑的小孩房，还有书房，可能需要稍微改造一下，以后他可以在那里画图纸、做模型，而郁书则在边上写论文，看文献。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期待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郁书洗完澡后，樊焱也正好去冲一下。主卧自带的卫浴也很大，樊焱进去之后，才发现郁书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套全新的毛巾和牙刷，是他喜欢的颜色和以前常用的牌子，似乎从郁书搬进这里开始，就已经为樊焱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哪怕那时候樊焱可能还在纠结到底去哪个国家的哪个学校。

樊焱不敢想象，如果一念之差他没有来到这里，没有遇见郁书，此生他们就此错过，郁书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樊焱的眼睛又是一红，但情绪刚酝酿到位，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郁书抱着干净的内裤和睡衣走了进来，挂在了门后的钩子上。浴室里水汽蒸腾，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樊焱的表情，自然没注意到卷土重来的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