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钱了。
他和那个心理系的博后什么关系?朋友?室友?
还是男朋友?!
就在樊焱越想越歪的时候,郁书在许锐臣的办公室坐下。
许锐臣给郁书倒了杯茶:“看样子你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痊愈了。这在郁书的意料之外,原以为昨晚被樊焱反复折腾再加上失眠会加重病情,没想到今天一早还算神清气爽,仿佛他的身体更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似的。
“准备好了吗?那我们就开始,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半小时。”许锐臣坐到了郁书对面。他不算高,长相不怎么突出,属于扔进人群里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类型,但他自带一种亲和的气场,身边的人总是很信任他,不仅是朋友,还有患者。
目前他和郁书的关系,实际上是心理医生与患者。
郁书点点头:“开始吧,许师兄。”
他们不是同系,但大家都在医学院,这声师兄倒也合适。许锐臣笑笑说:“你还是这么客气。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就可以了,我说过的,这是我的工作,学校付我钱呢。而且你的情况特殊,其他教授论文都发了一圈了,接下来我发论文还得靠你。”
寒暄到此为止,许锐臣顿了顿,直切正题:“上次你说到,孩子他爸出现了?”
郁书点点头:“嗯……他现在也来这里留学了。之前我们偶然遇到,现在他在上语言班。”
“你说你遇到他了,我还以为他是专程找你来的,结果居然是偶遇吗,”许锐臣露出一丝惊讶来,“等等,语言班,那你岂不是他的……?”
“……助教。”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许锐臣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也太有缘了。”
当然,心理咨询不是用来对缘分唏嘘的,许锐臣继续问:“看你的样子,还没有把扑扑的事情告诉他吧?”
沉默就是郁书的肯定。
“所以,现在其实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你是怎么考虑的?”
许锐臣擅长循循善诱。郁书是个心防很高的人,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算是能让对方主动开口谈及自己,但他也知道,郁书隐瞒了很多很多。好在郁书本人足够冷静且坚强,可以处理自己90%的情绪问题,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是按照学校建议的流程来进行常规的心理咨询。
这是他第一次在郁书的脸上看到迷茫:“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我之前说过他比我小,对吧?其实他才大三,虽然家境不错,但家庭关系有些复杂,自己也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如果突然告诉他,他有个儿子,会把他的生活完全打乱。”
郁书深呼吸:“他的责任心不会让他坐视不管,可事实是,他拿什么来负起这个责任呢?我总觉得,这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不愿意用一个孩子绑住樊焱的未来,三千世界,他明明可以有更多选择。
“我明白你的顾虑了。”
许锐臣指出痛点:“但现在你的痛苦来源于,你也很清楚,你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对吗?”
对。
樊焱已经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他们现在又是炮友这种肉体亲密但精神疏远的奇怪关系,他早晚会发现扑扑的存在。郁书猜想,这件事情如果一直拖到被撞破的那天,发展只会更糟。
他好像找不到一条平坦的路,一年前的落荒而逃和留下孩子的倔强决定,诞生的恶果终于在一年后被呈现到他的面前。
低气压的情绪在空气中几乎要化为实体,许锐臣意识到郁书开始钻牛角尖了,便及时止损到:“不过,这些其实都是你的预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