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3)

郁书昨天哭到头疼,现在眼睛都是肿着的,樊焱担心情绪的崩溃会给他本就脆弱的心理状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直接扔下父母那边没管,第一件事就是把郁书带来了这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对于郁书来说,与其说这是一次崩溃,不如说是一次宣泄。

从小到大,他的情绪总是内敛、紧绷的,以至于形成了一种习惯,连他自己都认为平静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就这样经年累月,所有负面的情绪堆积到一起,终于在昨天迎来了一次彻底的爆发,那些被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的委屈、焦虑和不安,用一种最为直观的方式昭告天下。

郁书哭到后面已经停不下来了,意识到自己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之后(扑扑被吓得跟着他一起哭),又后知后觉地感到难为情,掩耳盗铃地缩在樊焱怀里,完全不肯抬头。樊焱心疼坏了,把小的大的一起抱回了车上,看人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才回去和施密特教授解释前因后果。

等他再回到车上的时候,郁书已经抱着扑扑在后座睡着了。因为哭哑了嗓子,那天晚上他也没说什么,整个人恹恹的,早早休息了,一觉醒来就被樊焱哄到了许锐臣的办公室里。

樊焱原以为这会是一次漫长的诊疗,出乎意料的是,不到一小时,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郁书看起来很冷静,光从语气和表情上已经看不出昨天失控的样子。樊焱朝许锐臣递去了一个眼神,询问事情的展开,而后者只是安抚性地给了他一个手势,说到:“今天的谈话结束了,剩下的问题我建议你们两个直接面对面沟通,效率会更高。”

“昨天吓到你了吧?”郁书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樊焱仔细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从中找到勉强的情绪,反而一片清明。

樊焱的心里满是愧疚。他和郁书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算是走上了正轨,平静了还没有几个月,就被自己家人的造访打乱,还连累着扑扑也遇到了危险。他一心觉得是自己没有解决好原生家庭和未来计划之间的矛盾,说白了,他仍然不够成熟和强大,无法保护好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的未竟之言被郁书悉数读取,在道歉说出口之前,就已经被打断:“樊焱,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需要和我道歉。客观上来说,有问题的一直是我,是我突然离开,是我执意生下孩子,是我现在离不开你。”

听着对方再一次试图揽过一切责任,樊焱着急了,却没想到郁书语锋一转:

“但是,樊焱,我从没有后悔过。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不再认错,绝不放弃。”

郁书的童年,是在不断的自我质疑中长大的。父母不喜欢他,是因为他身体古怪啊,没有办法。身边没有朋友,也是啊,谁会和这样一个安静到阴郁的人做朋友呢?就连被强奸,可能也有他自己的过错吧。

学了医学之后,他才与自己的身体和解,却又开始了漫长的逃避之旅。父母把他当成钱包,他就不再回家,通过每个月给他们打钱,来堵上他们的嘴。导师长达三年的逼奸,他也选择默默忍受,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和孙立国正面对抗过,从来都扮演着温顺而乖巧的小白兔,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你是可以逃的。

他也确实逃了,他逃到了几个小时以外的另一个国家,逃到了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地方。离开樊焱的时候,他不停地劝慰自己,就算这辈子都不再有人爱他也没有关系,这是他早就习惯的事情。甚至就在三天前,他都觉得,如果樊焱的父母注定不会同意他们的关系,那么瞒着就好了。他可以扮演一个朋友,一个学长,一个离过婚的单亲父亲,他可以成为一只优秀的鸵鸟,每当面临风暴,就把脑袋埋进土里。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