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了点头,“放下吧。”

楚听序盯着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去年时念插过几支腊梅,枯枝早扔了,瓶口还沾着点褐色的枝液印,他伸手去擦,却没擦掉。

时间太长了,早就印在那里了。

就像人一样,时念这个人也早就印在他心中了,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移除的。

“还放不下吗?”

楚爷爷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话。

说的不明不白,但他们都知道问的是什么。

对于感情、对于时念,还放不下吗?

“放不下。”楚听序声音低哑。

窗外暮色漫进来,佣人轻手轻脚开灯。

暖黄光线劈头浇下,他眼下青黑愈发明显。

楚爷爷起身拍拍他肩膀,枯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序,人得往前看。”

他没躲,也没应声。

凌晨三点,书房电脑屏幕幽幽亮着。

楚听序敲键盘的手指顿住,光标在报表数字间闪烁。

烟灰缸堆满烟蒂。

他忽然起身拉开抽屉。

离婚证压在文件最底层,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内页照片上她还戴着婚戒,笑时梨涡陷得很深。

可这些......早就回不去了。

烟盒空了,他攥扁盒子扔向垃圾桶。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让他觉得陌生。

他以为他会适应这样的孤独,看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放下时念,放下过去的事呢?

楚听序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活着的乐趣在一点点减少,生活在一点点将他按在原地,不能挣扎,不能回头。

“念念......”

他只能在无人的角落,念叨时念的名字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躺回床上时,手机推送亮起:【恒科总裁苏驰蘅携未婚妻视察医疗实验室。】

配图里时念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很严肃。

而苏驰蘅的手虚揽在她后腰。

他关掉屏幕。

隔壁传来楚爷爷的咳嗽声,苍老,断续。

楚听序睁眼听着,直到咳嗽平息,窗外泛起亮光。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而这样的日日夜夜,将成为他以后的常态。

晨会前助理递来三明治,“您胃不好,垫一垫。”

他掰开面包,咬了两口就没再碰了。

“下午的并购案......”助理欲言又止。

“照常。”

他抹掉嘴角咖啡渍,拿起文件签名。

楚爷爷拄拐站在廊下看他上车。

车窗升起时,老人翕动的嘴唇吐出两个字,看口型是“孽障”。

宾利驶出院门,后视镜里老宅灰墙越来越小。

楚听序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散车内暖风。

他伸手拧开广播,财经频道正在分析恒科股价,女主播字正腔圆地念:“时念女士表示,时氏企业将......”

指尖猛地戳向关闭键。

寂静瞬间吞噬车厢,只有呼吸声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