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圣诞节?”

老人大多是区别不出不同节日的,有时甚至会忘了节日日期,他们通常用来判断过节的方法就是家中小辈突然回家看望自己,不论是不是从未听闻过的陌生洋节,团圆和被惦念两件事总是留守老人唯二的心理慰藉。

傅承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什么叫圣诞节,指尖思考着叩击了几下桌面,比划:“家里有苹果吗?”

奶奶点头,从手边碎花盘里拿出一个黄色面苹果,举给他看。

“不是这种,”傅承灿哑然失笑:“算了,我今天在景区买了两个,一会儿让黎嘉树给你带过去。”

奶奶迟钝地眨眨眼:“你不一起来吗?”

傅承灿沉默了下,奶奶本就听不见声音,见他没反应,以为手机卡顿,傻乎乎地举起手在屏幕里试着晃了晃。

傅承灿看着她,念在这段时间她起早贪黑给自己和黎嘉树做盒饭的份上,抿住嘴,低头问黎嘉树:“昌国路那边的桥洞修好没?快杀青了,以后基本见不着了,我去看奶奶一眼,早去早回,从昌国路回市中心最近,我九点之前必须回去。”

为何每次都是九点之前,黎嘉树心知肚明,又欣喜又复杂:“修好了。”

傅承灿捞起桌上车钥匙:“走。”

系上安全带之前傅承灿给陈青颂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行驶汽车的过程中也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看有没有得到回复。

黎嘉树就坐在后座,从后视镜里将他的眼神窥看得清清楚楚。

二十分钟后,车驶入熟悉的小四合院,奶奶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出来接他们,怀里抱着两件亲手缝制的棉袄。

黎嘉树反手把自己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扶着她进了屋,餐桌上摆着一个老旧的火锅煮锅,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漏电爆炸的样子。

他有点担忧地偷看了眼傅承灿的脸色,害怕他会嫌弃一走了之,傅承灿却反应淡然,主动拿起插头把电插上,说:“吃饭吧。”

小小一张桌,一个聋哑老人,一个因条件自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黎嘉树,最擅长调节气氛的傅承灿既不热情也不冷漠,除了帮奶奶抽两张餐巾纸以外,几乎没跟黎嘉树主动搭话过。

黎嘉树默默吃着饭,感觉有个词用来形容傅承灿对待自己的态度再合适不过。

爱屋及乌。

不过这么说也有点勉强,傅承灿或许对奶奶只是出于礼貌和感谢,也没有多少爱的成分在,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微薄的感激之情,自己才能在这么重要的节日和傅承灿短暂聚在一起。

像个小偷,偷本属于他和那位弟弟的团圆时间。

筷子不轻不重搁置在桌上的声音将思绪打断,傅承灿起身,冲奶奶比划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奶奶也急忙跟着起身,说我送送你,我送送你。

傅承灿扶着她肩膀把人按了回去,摇头笑了下:“小黎送我就行了。”

随口而出的安抚老人家的称呼,却让黎嘉树心头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