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颂平静地闭上眼:“我妈。”
傅承灿陷入安静。
陈青颂的母亲去世了,这是他不久前得知到的陈青颂第一件家庭情况,那时候陈青颂的反应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眼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虽然情绪仍然波动不明显,但傅承灿却能从他这三个字里听出一丝淡淡的遗憾。
人受伤时总会变成小孩般脆弱,渴望母亲的怀抱里,陈青颂也不例外。
傅承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父母亲情这方面,他得到的爱或许比陈青颂还要少。如果论起遗憾二字,他对不住的,也仅仅只有那个年迈的老人。
于是话痨如傅承灿,也在这时候闭上了嘴。
烂尾楼没窗,外面刮起一阵不小的风,风里裹着黄沙尘土和枯枝败叶,一片黄叶被吹到脚边,凉意攀上心头,傅承灿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好像已经入秋了。
贵州那边的天,应该比这里还要阴湿几分。
傅承灿认为,像自己这样喜暖的人,大概不会喜欢贵州那里的天气。
所以,去吗。
他扭头看了一眼陈青颂,发现不知在何时,他早就已经在注视着他。
近距离面对面的对视下,傅承灿能清楚看到他红肿的眉骨,眼角破皮擦痕,还有流进眼里的、把内眼角染红的点点血丝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此刻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睫毛也被汗水和血液打湿,沉甸甸的向下垂着,很黑,很浓密。
像只负伤的,安静的狼犬。
鬼使神差地,傅承灿叫了他一声:“陈青颂。”
“嗯。”
“接戏很不容易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更像一种无奈的妥协和迁就,期待着陈青颂眼神亮起来,然而,没有预料之中的惊喜和难以置信,陈青颂只是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你喝醉了?”
傅承灿夺过他手里的啤酒一看,空空如也。
“不是,这什么三无垃圾你都敢喝啊,”他简直让他给气笑了:“很好喝?”
陈青颂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不太清醒,他没回答傅承灿的问题,视线涣散飘忽地兜兜转转,最后聚焦到某个突起的点上。
傅承灿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陈青颂忽然把脸凑到了他的喉结前面。
近距离看着,喷薄温热的呼吸混着酒气和血腥味像羽毛一样扫自己喉结上,绵软轻痒,傅承灿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听见陈青颂低声说:“你这里,好红。”
傅承灿忍不住白他一眼:“你有脸说?谁把猫毛蹭我....”
“你被人咬了吗?”陈青颂打断他。
傅承灿这才发现陈青颂眼神有点奇怪,像在看自己,又像透过自己在看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表情麻木又呆滞,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傅承灿向来是个不喜欢趁人之危的人,但如果那个人是陈青颂,除外。
于是他气定神闲地扯谎:“这是草莓。”
“什么草莓?”陈青颂面露疑惑:“你不是爱吃黄瓜吗。”
“草莓就是亲脖子之后留下的痕迹,”傅承灿耐心教他,指了指自己泛红的脖子:“有人亲过我,所以它红了。”
“谁。”
“你不用管是谁,反正很舒服,”傅承灿停顿了下,换一种更温柔蛊惑的语调问:“你想种一个吗?”
陈青颂摇头。
“你不会。”傅承灿笃定。
陈青颂又点了下头,说:“我不会种草莓。”
“但是我会接吻,有人教过我。”他说。
傅承灿愣了下才想起来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