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不好意思:“都是看在母亲和陛下的面子上说?的。”

裴远章眉头轻折,当初在别馆见贺灵,却不是这般轻易否定自己。

“不会,若你当真空无一物?,公主?和陛下的偏爱,带给你的也不会都是赞誉。”

“贺灵,谁都能看出?你这些时?月的辛苦和收获,旁人?的评价可以看重,但是每个人?要求不同,对你的期许也不尽相同,你更应在意的,是你心中的尺度。”

“你很好,也足够幸运,一番寒彻骨,赢得扑鼻香。可纵使?没有结果,纵使?没有这些日日月月的殷勤,因为你是贺灵,也足够好。”

贺灵鼻头酸涩。

她根本不是喜欢哭的人?,可是在皇城这些时?间,她真得够努力,沿着母亲指明的方向,母亲要求的目标,不停歇,不停歇地往前跑,可是没有不断地鞭策,没有尽头的不满意,她也真的很累。

她们从不夸奖她,从不安慰她,也从不理解她。

她像是从绿洲慢慢走向沙漠的旅客,他的话,便如?一场久逢的甘霖。

“怎么说?着又要哭了。”裴远章打趣,“小?哭包。”

贺灵抹了把眼睛:“我才不是。”

“好了,回去吧。”

贺灵离开青汇坊还不到傍晚,街道上车马悠悠,如?溪流一样?,朝各个方向缓缓流淌,中有一只,经?过长公主?府门前。

光影变化,秋日的夜色降临,长公主?府灯火明亮,景阳没什么精神,垂眸听着内侍禀告。

“今日小?主?子早早就回来,就是……”

景阳疲惫道:“就是什么?”

“就是小?主?子身?子似乎不好,方才有人?见到小?圆姑娘在小?厨房熬药。”

“她怎么了?”景阳站起身?。

前几日太医也来给她搭过脉,虽然之前跪了一夜,可她身?子养得好,除了有些心郁气结,不见有别的问题。

太医也不曾开什么药方,让她将养着,怎么出?府这一日,就吃起药来。

不知不觉间,景阳已经?走到房门口?,她停下步子。

“胡嬷嬷。”

胡嬷嬷猜到景阳的意思,忙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一路疾走,虽在秋夜,胡嬷嬷仍旧出?了些汗,东厢的小?主?子已经?用完了汤药,窝在躺椅上面看书。

胡嬷嬷眯着眼睛仔细看,贺灵手上不是平日里打发时?间的画本子,而是最规整不过的文集。

她的样?子瞧着也精神,对着书卷时?而叹息一声,又继续看。

“胡嬷嬷。”小?圆热切道,“嬷嬷您来了。”

“嬷嬷来了。”贺灵穿好鞋子,“嬷嬷坐。”

胡嬷嬷应邀坐下:“小?主?子是怎么了,可是上次没养好,这会怎么吃上药了?”

“没什么。”贺灵本想诚实将话托出?,又想起,自己现在似乎在同母亲冷战,而胡嬷嬷,又是母亲最亲近的人?。

嬷嬷来找她,是母亲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也没什么,我身?子好着呢,胡嬷嬷您不用担心。”

胡嬷嬷满目慈祥:“嬷嬷见到小?主?子的样?子便不担心了,可这府上最担心小?主?子的,却还不知道小?主?子的情况。”

贺灵道:“胡嬷嬷亲自来探看,这才是真的关心我。”

“小?主?子也别再为难老奴了。”嬷嬷摇摇头,“咱们长公主?为人?确实有几分清冷,久与小?主?子分居,她于做母亲一事上也是懵懂,可小?主?子长在淮南王身?边,是精通如?何做儿女的,若长公主?当真有做错的地方,小?主?子也该谦让着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