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贺灵草草写完书信,内容还不如平日的一半,她手支着侧脸,沉沉地看向窗外。

“小姐,自打来皇城之后您就常常叹气。”小圆道,“您又不开心了?”

“在母亲身边的生活同我想得很不一样。”贺灵道,“人都说母爱如水,温暖而沁人,可我觉得有些……压抑。”

她沉沉道:“你说,母亲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和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小姐,同时在她面前,她应该更想要那位小姐,做她的女儿吧。”

小圆天真道:“可没有如果,您就是长公主的女儿啊。”

是啊。

贺灵看着半轮清月。

所以母亲失望,她也总不快活。

贺灵看着未干的书信,如今也只有在裴远章一事上,母亲才会对她露出几丝赞许。

…………

转瞬便到了裴老夫人的寿诞,裴远章给她的回信很是简短,说什么只要是用心准备的,他祖母都会喜欢的。

让一个人喜欢哪有这么简单。

尤其是他们皇城的人,更是苛刻,贺灵不信他说的用心。

否则她同母亲,也不会是如今这样。

最后还是偷偷问了方伯母,贺灵从私库里取了和田玉佛像,并些宗教名画送去。

这次宴席自然还是同长公主一道,贺灵做好打扮出门,长公主已经坐在大厅中,似是等了她片刻。

“母亲包容,是女儿晚了。”

长公主看着她今日的装扮。

一身绿色绣银凤蝶广袖裙,腰间别着水晶腰带,细长的水晶珠垂在两边,半偏的堕云髻,只配了些玉珠和碧色的金线发带,看着很是灵动娇俏。

再一细看,脖颈空荡荡的,腕上也空荡荡的。

“怎么?”贺灵低头看自己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没有出格的地方。

“太素了些。”长公主吩咐,“胡嬷嬷,你去把上次那套红玛瑙的头面取来。”

“不必了母亲。”贺灵忙道,“女儿自己那有。”

胡嬷嬷笑着按住贺灵的动作:“小主子别动了,你那的东西哪能压过咱们公主府上的,这套头面可是御赐的,先前二公主同陛下讨要几次都不成,咱们长公主见那款式有些许稚气,这便想着留给您。”

贺灵心下一暖:“那,那多谢母亲了。”

“母女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长公主打量着贺灵,“只是先前也没在意,眼下才发觉,你自幼同你父亲生活,他不懂女儿家的东西,没给你准备什么好的。改日去库房,你看着有什么喜欢的多挑选几件。”

“谢谢母亲。”深受关切,贺灵自然高兴,却也要为自己父亲辩解几句,“父亲事务繁忙,大多都是小姑姑带我一起筹备的,女儿觉得都挺好的。”

景阳只是笑,不再说话。

贺灵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茫然地看向管事嬷嬷,她微微摇了摇头。

是她又说错话了。

每次想说些什么,同母亲外亲近些的时候,她就总会出错。

一切都准备好后,两人上了府上的马车,驱车至裴府。

方时素在前厅接待宾客,一时抽不开身,让身边亲近的丫鬟去接景阳。

程希钰刚结束同几位小姐的寒暄,自告奋勇:“伯母,我去吧,只让草心一人去,怕是长公主会觉得我们怠慢。”

谁都知道长公主最重礼仪规章,这位表小姐在府中十余年,待遇跟府上的亲小姐并无差别,也算是半个主人,只是……

方时素眸光微动:“长公主喜静,路上切记乖巧安静些。”

程希钰规矩福身:“侄女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