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离开之前。

隋秋天还颇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大概是怕手机突然熄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毫不设防地对棠悔说,

“棠小姐,密码是六个零。”

以至于棠悔也有些意料不到,有些愣怔地攥着手机站在原地。

但在这之后。

隋秋天的脚步声很快消失。

房间变得寂静,只剩下手机“嗡嗡嗡嗡”的振动声。

棠悔垂眼,将电话接起。

那边是个声音清亮的女声。

开口便主动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来应聘保镖的!”

是什么人应聘是会在深夜打电话?

棠悔有些心不在焉地想。

接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电话那边说,“已经不需要了。”

应聘者大概有些疑惑,“不是说二十四小时联系都可以吗?”

嘴里嘟囔着,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而且这么难搞的雇主,平时又要住家又要跟公司,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还这么快就找到了?”

棠悔顿了片刻。

冷然说,“嗯,找到了。”

没等对面说更多,将电话直接挂断。

之后。

她将隋秋天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站在客厅晦暗灯光下,静默注视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

密码是六个零。

她再次想起这句话,也想起隋秋天说这句话时的脸没有笑,依然还是努力板着一张大人的脸,被客厅的昏黄灯光照得柔和,看向她的眼睛里有百分百的相信和忠诚。

她再次拿起手机。

按下六个零,屏幕成功解锁。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解锁之后要看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成功解锁,知道这六个数字可以打开隋秋天的手机,就已经让她产生茫然和某种不可言状的、掌控欲被满足的愉悦。

也极为短暂地想起。

棠蓉曾经看着那张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的全家福说过其实她们所有姓棠的人,根本都是一个样子,表里不一,伪善多疑。

而她的亲生女儿棠悔,则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时间过去太久,棠悔不太记得当时棠蓉说这些时是什么表情,也不记得棠蓉看那张全家福时目光有没有为她停留过。

会为她感到惋惜?还是觉得她可怜?又或者是否为此产生过哪怕一秒钟的悲哀?

但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棠蓉当时没有说错。

大部分时候,棠悔都习惯性隐藏自己的阴沉,不安,以及异于常人的占有欲。

实际上,她频繁忌醋、怀疑隋秋天身边的一切,认为不在她视野范围之内的人,或者物,都要将她从她身边带走。

试探和猜测,哄骗和欺瞒。

这些似乎是棠悔与生俱来就擅长的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就不会让她产生任何负罪感。

所以。

在隋秋天回来之前。

棠悔盯着空空荡荡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自己手机上拨通了那串数字。

那串她刚刚在漆黑光线下,透过自己双眼,清清楚楚看见的数字。

通话再次结束。

棠悔回到卧室,坐在床边。

拿出隋秋天给她的六个凤梨酥,握在手里,黄色糕体,透明包装,或许是被她频繁拿出来,却没有被食用,包装有些皱巴巴的。

但她还是看了很久,也因此想起了对此一无所知,却仍然愿意绞尽脑汁让她开心,照顾她,也愿意向她描绘秋天颜色的隋秋天。

或许有一天,隋秋天认清她的真面目,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