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明确的爱,具体的爱。

隋秋天终于看清楚很多事。

那棠悔也会爱她吗?

这个问题冒出来。

隋秋天简直吓了一大跳。

鞋子被厚厚的雪包进去,像是陷落到什么柔软又让人心生警觉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动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

奇怪。

隋秋天张了张唇。

试图把“爱”这个字眼单独讲出来,却又觉得好难,像是一块冰含在嘴里面,吐不能吐,因为舍不得;吞也不能吞,因为喉咙里面已经满掉了。

于是她只好惶惶不安地含着。

然后心神不定地想

棠悔如果爱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棠悔如果爱她,是因为什么?

棠悔如果爱她,会不会像她现在一样明确?或者是说,会不会和她是同一种爱?

棠悔如果爱她。

想到这里。

隋秋天有些害羞地提起唇角。

又低着眼睛。

看那条把自己包起来的围巾,产生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被填满之后。

她又发了一会呆,觉得整件事很奇怪,于是自顾自想要把那些填满的东西掏出来,于是只好开始往反方向去想棠悔如果不爱她……

隋秋天不动步子,在雪地里慢慢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的脑子里面有一张白纸慢慢展开,一列写“棠悔如果爱她”,另一列写“棠悔如果不爱她”。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给她亲手织围巾?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给她求平安符?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昨天晚上偷偷来房间里面看她?

棠悔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像牵小猫一样过来牵她的手?

……

隋秋天蹭了蹭下巴,把被棠悔牵过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光秃秃的雪地里看了看。

然后。

她抿了抿唇角,把脑子里面那张写满的纸揉皱了,扔掉。

因为她发现原来这两列下面,每一句话,可能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风吹过来,雪酥酥地挤在鞋底。

隋秋天看着这条围巾,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缠成一个绒绒毛团

也得出一个让她很害羞很不敢自己去承认的结论

可能亲手织围巾,就代表她好爱这个人。

隋秋天在雪地里舒出一口长长的白气,接着提步。

重新往房子那边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但快要走近的时候,隐隐约约,她看见棠悔已经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拄着盲杖,没有人扶,也没有谁帮忙看路,她只能自己很是艰难地摸索着门,一点一点挪着步子走出来,拖鞋真真切切地踩到雪的时候,棠悔似乎有些害怕,步子缩了一下。

但很快。

她呼出一口看起来艰难瑟缩的白气,再次下定决心,想要继续往前走,便很努力地用盲杖点着地,费力地,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台阶下面踩。

于是她显得很狼狈很窘迫。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走了一段路,她就不得不停在原地,歇一歇。

可能她昨天晚上,偷偷过来二楼找隋秋天,也是采取这种看起来笨拙而不优雅的办法。

“棠悔小姐。”

隋秋天努力往她那边跑近,也很大声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