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看了她一会,也上了手,帮她把那盆“碍事”的多肉摆件拿出来。

“谢谢。”

隋秋天松了口气,勾住红色手绳,拿出来,是一张平安符,新的。

那天天很黑,她没有仔细看过那张平安符,现在看来,符纸材质看起来很厚,明明是一样的,却比那天她在白岛,得到的那张看起来还要珍贵。

“谢谢。”

于是她又只好再讲这句话。

她很无措地站在那里,把平安符拿出来,勾在手腕上。

“开过光的。”

苏南帮她把多肉重新装进去,把手提袋整理好,递给她,对她说,“每天都要戴在身上,千万别弄掉了。”

“谢谢。”隋秋天接过来,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了。

苏南没有再说话。

她望着她。

隋秋天也回望过去。

她们都没有提及那个名字。

就好像,谁先提起,谁就会受到惩罚。

直到一阵风刮过来。

隋秋天又开始咳嗽。

她咳得厉害。

苏南应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先是皱了一下眉,紧接着,她看她一直没有停下来,自己变得很慌张,帮她拍背,拍完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旁边很紧张地看着她。

隋秋天一边咳嗽,一边攥着手中的平安符,冲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但这阵咳嗽来得太急,太猛。

隋秋天难受极了。

不得不扶着墙面,缓缓滑蹲下来,用隐隐发热的平安符,捂住自己咳得发疼的胸口。

她这阵子瘦了很多,脊骨都突起来,让病号服撑出褶皱。

她像一把羸弱的、颤颤巍巍的伞,兀自撑在苏南的影子里面。

苏南没有办法,到后面,她也只好红着眼睛,看着她一点一点咳完,鼻梢、眼梢都一点一点因为咳嗽而变红。

好一会。

隋秋天稍微好一点。

她喘气,难受地喘气,呼吸很像是某种生锈的机械,很艰难地在维系。

苏南望着她的背脊,喊她,

“秋天。”

她突然开始这样喊她,完全不喊她“秋天保镖”了。

隋秋天抬起头来。

她迷茫,脆弱,眼睛里生出很多湿意。

苏南犹豫着,“我之前总是觉得,挺舍不得你,也挺不想你走的。”

她笑了下,“还觉得,你应该也不会那么狠心吧,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但现在。”说着,苏南看了看窗外的雪,声音低了下去,“我又觉得,你离开那里也挺好的。”

“你不是一直想走吗?”

苏南的视线停留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那里有很多辆被雪覆盖住的车,都是白色的,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更何况,其实早两天,迟两天都没什么区别,而且你自由了,冬天就出门打个雪仗,夏天就出门吃个冰淇淋,这样多好?”

“不要再想起……”

说到这里,她似乎也有些说不下去,停顿很久,才将视线收回来,对她笑了笑,轻轻地说,

“不要再想起我们这些人了。”

隋秋天看她的眼睛。

苏南躲躲闪闪。

似乎是怕她问出那个名字,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她还好吗?”隋秋天还是问出来了。

苏南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将戴着手表的手放下来,也又对隋秋天笑了笑,

“挺好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