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扶着桌面,拄着盲杖,笃,笃,笃……声音很慢,却很响。

她脚步克制,往门边走过来。

但似乎又有些抑制不住的飘,像努力将很多个泡泡踩在鞋跟下。

隋秋天攥紧手指。

有人跟在棠悔身后起身,像是要过来扶她,却又被她很礼貌地推开。

于是这个人只好站在原地。应该是不知所措的棠李尔。

另一个人也站起来。

叹了口气,

“棠悔,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变了。结果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动不动就不高兴,动不动就摆脸色给大人看,好像我们都欠你很多债。”

是梁惠惠。

棠李尔有些仓皇地动了动步子。

“偏偏,你外婆还是最喜欢你,只要你想要什么东西,她就都只给你。只要你一句话,你那些个哥哥她没有一个会放在眼里。”

梁惠惠低声说了一句,“偏偏,你还什么都不想要,一个人跑去澳洲念这么多年书,说只要能离这个家远一点,宁愿去快餐厅打工炸薯条都好,还用别人的名字去投稿什么珠宝设计……”

棠悔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走路,她仿佛变成了一片飘得很高的影子,高高地飘走了。

江喜几乎没有呼吸了。

她看了眼隋秋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隋秋天低脸,呼吸很轻。

她觉得梁惠惠在说假话。

棠悔是出生在山顶的公主,是继承人,是掌权人。棠悔笑着说没有,开玩笑说她从来都不想逃出去,微笑着在采访里面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继承人。

她怎么会有宁愿去快餐厅炸薯条,还用别人的名字投稿珠宝设计……

这么简单、这么年轻天真、也这么叛逆的想法?

可梁惠惠又好像是在说真话。

因为棠悔很久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反驳。她只是静了很久,然后踉跄间重新迈动往外的步子,笃,笃……

她离隋秋天越来越近了。

“你说你,本来好好的这是做什么……”梁惠惠没有再说那些事,她往她那边走了几步,大概是想要过来拉住她,“本来我都准备好了。”

“抱歉。”

棠悔似乎是拂开了梁惠惠的手,她没有回答梁惠惠刚刚的话,好像刚刚梁惠惠什么都没有说。她往门边靠近了些,通讯器信号变强,声线也变得舒缓,“是我跟别人有约在先。”

“都这么晚了还有谁?”梁惠惠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她似乎觉得棠悔在找借口,也不觉得,除了她们母女之外,棠悔身边还会有其他人。

过了一会,她甚至还想当然地问出一句,“你爸今天不是还被拍到去赌场了吗?”

棠悔再次安静下来。

隋秋天用力扣紧手指,很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棠悔没有发话,她和江喜没有办法闯进去。

“姑姑。”棠李尔的声音有些急,

“你别误会,我妈妈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梁惠惠也像是反应过来。

声音里有了些歉意,“对不起啊棠总,我话说快了点……”

她又改喊她“棠总”。

江喜闷着头不说话。

棠悔没有再走路,盲杖声音也没有响起。本来,她可以完全不用回答梁惠惠的问题,或者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回答,像是与她身份相匹配的童总徐总有约……总之之类的。

但是她静了片刻,却像个小孩子只能、也只会说真话一样,和所有人说,

“我和我的保镖小姐约好了。”

棠李尔顿了片刻。

她似乎又像刚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