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答应棠悔的任何要求。

所以就算这条街人群嘈杂,马路泛油,不是棠悔平日里会去到的场所。

隋秋天也还是扶着棠悔下了车,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到一个没有那么多人的地方等她们。

车从墓区下来,开了那么久,雨倒是没有再下了,但马路还是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水洼,倒映着被虚化的光怪陆离。

司机将车从街道开走。

隋秋天稍微环视一圈周围环境,这是她到陌生场所的习惯,准备随时为眼睛看不见的雇主排除障碍和危险。

然后,她发现这条街道上的许多人,从她们下车之际,就在暗自打量着她们。

大概是她们的车看起来颇为昂贵,而她们也西装革履,甚至还颇为讲究地互相搀扶着手腕、像是在这条气味廉价的街道上走红毯的原因。

这条马路上有很多人,衬衫牛仔裤板鞋刚下班来吃粉的白领,鸭舌帽运动腰包在路边摆摊套圈的小贩,拿着黏腻糖棍拖着拖鞋追逐大闹的小孩,门面上摆着锅热火朝天炒菜的店主……只有她们两个是这样。

两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走进平凡普通的人类世界。

隋秋天目光搜寻,找到一条看起来人没有那么多的旧街,她稍微松了口气,“棠小姐,我带你去那边走吧。”

棠悔没有反对。

她扶着隋秋天的手弯,微垂着眼,不与街上的人对视,似乎是不想被发现自己是个盲人,“好。”

她们走过下车的地点,那些投在她们身上的视线便慢慢变少。

最近她们常一起散步,有时候是吃完饭一起消食,有时候是隋秋天在山顶跑完步,棠悔陪着她舒缓心率。

大部分时候,她们也像现在这样,并不和彼此交谈太多,只是安静地并排走着路。

这天。

她们路过一个类似公园的场所,里面有一处是为附近孩童提供游乐的小型游乐场,摆着些滑梯,木马,跷跷板之类的、涂着厚重色彩的设施。

棠悔停下步子。

隋秋天以为她走得很累,便引着她在门口的石椅上落座。

也在她落座之前,给她擦干净石凳上的水,又用手心整个贴上去,完完整整地感受到没有遗漏的湿痕,才说,“棠小姐,现在可以坐了。”

棠悔在陌生场所的感知减弱许多,她姿态有些笨拙得落座。

刚落过雨,风凉,也薄,吹在人脸上有点疼。

隋秋天寻了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她旁边,为她挡风。

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

给不小心将外套落在车里的棠悔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谢谢。”棠悔很有礼貌,没有因为自己是她的雇主,就默认自己可以占用她的外套,静了一会,又问,“你会不会冷?”

“不会的棠小姐。”隋秋天将外套在她肩上披得严严实实,又将兜帽两边都拉得很紧,完全挡住她敞开的衬衫领口,

“你放心,我还很年轻的。”

棠悔将肩上外套上提的动作顿了顿。

隋秋天卡了半晌。

忙声强调,“棠小姐,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棠悔沉默。

隋秋天意识到自己越说越乱,想要解释,但又怕自己再说错话,只好闭紧嘴巴,憋了一会,很小声地说,“棠小姐,你等会回去扣我工资吧。”

“我为什么要扣你工资?”棠悔总算开口,声音听上去好像在笑。她将外套往上提了提,轻声细语地说,

“你给我撑了一天的伞,在我不想看到他的时候拦在我前面,还在我冷的时候愿意给我披你的外套……”

“我给你加工资还来不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