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听上去足够真诚,和平时无异。棠悔睁开眼,在若隐若现的黑雾中,看向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欺骗或隐瞒的痕迹。
但没有。
她的保镖小姐的确足够坦诚,无论是行动、语言,还是眼神。
无论是她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她都始终如一。
“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棠悔轻声细语。
隋秋天怔了半秒。
这次反应很快,迅速否认,“不是的。”
甚至为了不让她误会,还相当刻意地多加一句解释,
“你很好的,棠小姐。”
“既然这些都不是。”棠悔不解,“那为什么突然想要走?”
“雇佣期不是结束了吗?”隋秋天声线温和地回答,
“而且现在棠小姐你的眼疾也已经好了很多,我要走的话,也能放心一些。”
“只是这个理由?”棠悔问。
隋秋天迟疑几秒。
看向棠悔直视着自己的双眼,双唇不太明确地分开,“是。”
棠悔看向她平直的嘴角,也看她因为在隐瞒什么事情而产生不安以至于抿紧的薄唇,许久,才缓慢开口,
“如果只是这个理由的话,那我不能马上答复你。”
但她在向她隐瞒什么呢?
七年来。
她几乎天天二十四小时与她寸步不离,又会有什么可以隐瞒她的事情?
棠悔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掐紧指腹,“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隋秋天有些迷茫地抬头。
她的脑回路太过单线程,也似乎不能理解棠悔为什么要考虑,像是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不需要迟疑的事情。
甚至也从没想过,棠悔有可能会反对。
直到棠悔轻声说,
“毕竟这对我来说有些突然,我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隋秋天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过仔细想想,毕竟还有七十一天,应该足够让棠悔考虑清楚。
于是她温和点头,“好的,棠小姐。”
-
车开到白山山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白山山顶是曼市最昂贵的地段,在这里拥有住宅的人,大多数都是名人富者。
棠家老宅便在山顶最高的位置,是棠厉当年拍得地皮,又费重金请得已经退休的知名建筑师重新出山所打造,共占据七千平的面积。
山顶位置高耸,住宅人多,平日上山下山采买,自然有诸多不便。
不过,对富者而言,方便也只是众多廉价品的一种。
而棠悔本人,便出生在山顶。除她之外,棠林棠炳,以及一些表哥表亲,都已经在她出生之前就搬到其他地段。
也正因为如此。
只有棠悔从出生起,就被各路八卦小报争相报道,甚至被戏说为二十世纪出生的公主。也有媒体当年大字标题报道在山顶出生的人这辈子会有什么烦恼吗?
而如今,偌大白山住宅的主人,只剩下她一个。
车进铁门,开过一片湖和树林,停在一栋设计独特的建筑前。
隋秋天扶着棠悔下了车。
司机将车继续开向车库。
停好车之后。
司机将会回到另外一栋五层洋房,里面住着棠宅里的两名管家四名园丁八名厨师十七名佣人,三名裁缝和五名司机……
这些都是在棠厉棠蓉去世之后的几年,在隋秋天安排下,陆续招进来的新人。
而隋秋天本人作为私人保镖,需要时刻负责棠悔的起居安全,便只能与她住在同一栋建筑里。
将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