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棠悔也很少谈论起自己的亲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隋秋天就和此时此刻一样,望着棠悔的后背,都莫名觉得她很孤独,完全不像是从那么庞大一个家族中出生的、最小的外孙女。
“她不喜欢别人在吃饭的时候表情不好看,不喜欢别人发出不必要的声响,但是她又格外喜欢整齐有序,也有着某种大多数那个?*? 年代的人都有的传统观念,认为在一个家里,一家人就是必须要一起吃饭,否则这个家就会散。”
“或许你听起来会觉得她脾气有些古怪,但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事实是只要她想,我们就会按照她想要的样子生活,可能在那张饭桌上,所有的左撇子都会按照她想要看到的那样改成右撇子。”
“而在她所规定的饭桌上,不会有甜的、辣的、酸的、油的食物……”
“每一种食物,出现在我们……”
棠悔似乎是想要说“家”。
但却又在意识到这个字眼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之后,很突兀地顿了一会,最后改了口,
“出现在那个家里的时候,都是用一种她喜欢的、很古怪的烹饪方式,是一种比没有味道还要不好吃的味道。”
“所以直到昨天,我都没吃过凤梨酥,没吃过蛋炒饭。”
说到这里。
棠悔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但那种笑意很不明显,在隋秋天看来,也不是因为开心才展露出的笑意,
“也是最近,我才发现我现在可以吃、也想吃这些了,但是已经不习惯。”
“甚至吃完之后胃也会不舒服。”
“不过在和你一起吃饭,知道你在吃你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我会很高兴……”棠悔将有些失焦的目光投向已经安静许久的隋秋天,“所以你要替我多吃一些。”
女人眼梢带笑,言语温柔。
仿佛只是为了将她从姨妈编排中剥离,编造了某个第三人的故事,
“知道了吗?”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棠悔手段过人,喜怒不形于色,也就显得整个人忽冷忽热,爱憎无常,像一团摸不透的云。
但不擅长读懂情绪的隋秋天,就是异常执拗地觉得,棠悔不是这样。
可同时。
她也深知自己有不善言辞的弱点。
不懂得在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棠悔的笑看起来像笑一点。
所以她愣了很久。
最后只好语无伦次地说,
“好的,葡萄棠小姐。”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不太对,相当错愕地僵住了表情。
而葡萄棠小姐愣了半晌,也真的在这之后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比起刚刚,更加像真心的笑。
隋秋天抿紧唇。
虽然出丑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如果能达到让棠小姐开心的目的,她也不介意自己多出几次。
但可惜。
这时有人从林荫道后面经过,路过时脚步声匆匆。
于是棠悔很快便没有再像刚刚那样笑了。她敛起了唇角,嘴角的笑容恢复成了标准的弧度,看上去仍旧很柔和,却少了几分生动。
片刻后。
她耐心询问,“隋秋天,是不是还有其他理由?”
隋秋天愣住。
她没想到棠悔这么了解她。
但比起“吃相不好”这回事,另外一个理由好说出口得多。
“也不是别的。”隋秋天说,“就是觉得,那个时候我是离你最近的人,得在每时每刻都显露出对你的尊重,才会让其他人也都像我一样,尊重你。”
她不太聪明,看不透商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