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心在太阳下盯着隋秋天,好一会,勉强地笑着,说,

“秋天,你都不跟妈妈说声再见吗?”

隋秋天微微皱眉,也张了张唇。

“这是我妈妈!”方家轩在旁边大喊,“不准你喊!不准你喊!”

隋秋天相当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方家轩!”

陈月心狠心拍了下方家轩的脑袋,

“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让你有礼貌!说不听是吧?”

“麻烦让一让。”隋秋天重复一遍。

陈月心愣怔着抬起头来,在太阳下与隋秋天对视。

长达半分钟之后。

她沉默着牵着方家轩让开了路。

隋秋天把车开了出来。

快要发车之际。

她突然看到被自己放在车里的公文包和眼镜小狮子。

对着车窗外面说了一句,

“我明年不来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陈述句就是用来陈述事实。

便也不需要太多解释。

于是。

隋秋天没等陈月心对这句话有所反应,直接将车开走。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

最开始,程时闵和陈宝君都不说话,静悄悄的。到后面,后排陈宝君的鼾声渐渐响起。

天边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户上,蒙起一层雾纱。

隋秋天打开雨刷,就听到程时闵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秋天……”

“表姐。”隋秋天打断了她,“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

“你误会了秋天。”程时闵解释,“我就是想说,其实你们棠小姐真的对你挺好的……”

是。

在程时闵看来,会借车给自己的保镖,会给自己的保镖开高月薪,或者是平时发个礼品什么的,对在山顶上的有钱人来说,都只是些笼络人心的小手段,根本不算什么。

但仔细一想,她清楚没有一个住在山顶上的雇主,会愿意花时间为自己的保镖处理这些家长里短。

而棠悔竟然会亲自打电话来跟她们沟通。

并且刚刚那通电话里。

棠悔听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竟然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说,“你就跟她们说,是我不愿意借。”

如果棠悔真的会为了维护所谓阶级和家族形象,那接这通电话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隋秋天不懂得为自己争辩,也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在人际关系这些方面比较迟钝,经常吃了亏还没反应过来。”

像是猜到她心中怎么想,也念及她是她的员工,或者,是隋秋天的表姐。棠悔竟然在电话里跟她解释,

“所以她不需要再有人来替她和稀泥。”

以至于程时闵在那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这个做表姐的,只是一直在和稀泥。

而棠悔这个雇主……

想到这里,程时闵再次神色凝重地看向隋秋天,发现对方表情和出门时并无二致,没有伤心,也没有动容,稍微松了口气

她应该还是什么都不懂。

隋秋天一路都没有看程时闵,也没有看手机,雨天路滑,她始终谨记棠悔之前的叮嘱,开车开得很认真。

听到程时闵说棠悔很好,她觉得奇怪,不明白程时闵为什么重复一个已经既定的事实。

其实她对很多人的认知都很模糊,像隔着层融化的胶水,但总体而言,除了那些会做伤天害理事情的人以外,她认为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坏的人。

只是像棠悔这么好的是少数。

就像此时此刻,在车后排打着鼾声快要睡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