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他的眼，被刺痛一瞬，摇着脑袋嘶哑道：“我不知道。刚刚……太痛了……”

“哪里痛?”

“身体里好痛，怎么办，谢归怎么办？我怎么那么痛？我要怎么办？你教教我我不会……”蒋寻语无伦次，手指攀上了他的，茫然又执着。

直到谢归问出：“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

蒋寻突然平静下来，眼里慢慢回忆，他看见什么了…………

刚睁开眼，他就赶紧找谢归，转眼摸到旁边的人，他松了一口气。两人躺在狐仙庙神像背面的隔层里间，比较黑，灰扑扑的很脏，他就抱着谢归往外走，正好看见一个和谢归着装一样的无脸男走进垭口。

他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遗像上的人。

他抱着谢归盯着他，看见那个人在地上磕头跪拜，然后一步步走向狐仙娘娘像。让他诧异的是，那个狐仙娘娘像竟然身着月雾粉白飘金长衣。袖洁袍子净，双唇叠颜色。

还来不及惊讶，无脸男伸出细长双手，埋下脸去，再抬起时，双手鲜血淋漓，他可能念了什么诅咒，但是蒋寻听不见，他眼睁睁看着他一滴滴喂给那座上仙。

一直喂，一直流，遍地都是红，触目惊心。

蒋寻心底升上一股想阻拦的感觉，他脚步快过脑子，走上前去的时候，穿过了他的身体。无脸男依旧像着了魔，双臂都是血口子，头低了又抬，抬了又低。

他突然心慌，开始钝痛，生出来一种害怕又紧张的感觉。随着时间加聚，手脚越来越无力，他想抱着谢归逃，却在两步之后狠狠摔下。

他跪在地上，没有了起来的力气，眼睛只能看着那一抹白衣。狐仙像越来越红，蒋寻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心绞，无意识发晕，久到那抹瘦弱轻飘飘倒地，他却在那一瞬体验到骨血分离的感觉。

好像死的人是他。

好像下地狱的是他。

他到底是谁？

蒋寻头皮到脚趾都哆嗦不安，喉管被无形扼住，那口血又冲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咳出来，腥甜的铁锈味，令人作呕，但面对着谢归白净的脸，他还是咬着牙，生生地咽了回去。

谢归急死了，梦半天游一个字不说。

“说啊！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他催促。

蒋寻的脸上沉着下来，他摇摇头：“没看见。”

“那里面有个死人，他怎么死的?”

“我醒的时候已经死了。我们快走吧，离那里远一点，我待在里面不舒服。”

谢归听他这样说，明显不信，却半天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接近里面就不舒服?

“赶紧走吧。”蒋寻又说。

谢归只能扶起病怏怏的人，带着他走下山。

短短几十分钟，他像生了一场大病。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蒋寻不说，有事瞒着他，让谢归很忐忑。

又走了很久的泥土路回到街上。

又没有了方向。

蒋寻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只是下唇是齿印久久消不掉。谢归盯着一个卖鸡汤馄饨的小矮摊子，他蹲在路边，那香味直往鼻尖钻。

只可惜，都是假的，他走过去只会穿过摊子，而摸不到馄饨。

谢归感觉有些饿，想走近瞧瞧，一只手把他捞过去，蒋寻身上传来淡淡的酒香，挨着他，谢归以为自己闻错了。

可是两个人偏又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居然看见了这人耳骨后面脖子上的那颗从没见过的痣。

电光火石之间，谢归伸手推他，他却直接带着他的腰，手臂横亘在他后背，就这样搂着他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