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寻从他面前走过，走到圆桌前，他的药一直放在那边。

谢归抽空看了一眼，蒋寻低着头裁纱布，额头那里像粘了根黑头发。

他按下暂停，光脚走了过去，盯着蒋寻缝针的伤口瞧。到面前了，才看见具体。

原来缝针，并不是他想象里的模样，而是就用一个黑黑的线，在肉里面粗糙地补两下，打个结，就OK了。

他不自觉开口：“这缝的也也太随便了吧。”

蒋寻抬起脸，湿润润的眼睛还带着水汽，脸上那丑陋的痕迹显得格外刺眼。

谢归啧啧两声，忘我地评价：“丑死了。”

蒋寻面上不在意，却不经意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对着窗户的倒影，三两下涂上药贴上纱布。两粒消炎药干咽下去。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谢归说完又光脚踩回去，跳回沙发里。

蒋寻在沙发最旁边坐下，看了看时间，问他：

“你还不睡吗？”

“等会。”

电视里的声音又继续响起来。

两人一起看了会电视，蒋寻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没意思，还是怎么的，硬要和看得津津有味的他搭话。

“谢归，你喜欢旅游吗?”

谢归看到一个好笑的地方笑了起来，嗓子里溢出的笑声摁住，转了一个弯，算是回答。

蒋寻似懂非懂，谁知道懂不懂，他又接着问：“那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最远?”谢归挠了挠额头，小小的伸了个懒腰，眼睛盯着甄嬛的脸，脑袋假装想了下。

“不知道哎，可能是我奶她们村吧?”

蒋寻第一次听说他奶奶，又深问：

“你奶奶?她村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鸡啊狗啊的，老太太啊之类的一堆。”

谢归心思都在剧情上，就这样居然也能和他有一句接一句地聊。

听他问：“还有呢？”

谢归列出一大堆：“菜地里种了很多东西，葱蒜白菜，土房子啊，还有山坡……嗯……大鹅……反正好多好多……我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小时候在村里摔过不少跤，挨过他奶奶不少打。

从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在此期间他一直在村里上学，四年级到初中毕业，他就住校读寄宿，放暑假回村里，放寒假了有一半时间在荷县的家。他爸妈常年在外，过完年才在家住一段，所以谢归回去住。

一年到头，这就是他和父母相处的时光。三个人除了三个人之间，还掺和着他那个被父母从出生起就带在身边的弟弟。

谢回。

后来终于在家对面上高中，一年也就没怎么回去了。村里的样子都记得，但是没办法描绘。

看着蒋寻一脸求知，对着电视柜发呆神往，谢归大发慈悲地放话：“你很想去吗?下次带你去，到那还能骑摩托。”

“你还会骑摩托车?”

他的重点在这。

谢归少不免要得意一番，白天被他碾压的智商在这上面扳回一局。

于是声音放大：“摩托车有什么难的，我还能带着你从山上最陡的坡骑下来呢。”

蒋寻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谢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下半年的假期，后脑勺躺平，眼睛扫着天花板，估摸着：“中秋节快到了吧，我去我奶家过，到时候顺便把你带上，去村里看看。”

“行。”

雨连着下了三天。

在第三天的下午，像踩了个急刹车。天气小雨转多云，不少同学纷纷撂了雨伞，扔下雨衣，踩着防进水的鞋子，在路上逛啊跑啊。

植物喝饱了水，像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