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写下的诗句：归来寻睡。懒拨熏炉温素被。两袖香尘。肯信春风老得人。（出自宋·仇远的《减字木兰花·三生杜牧》）

归来寻睡?归字和寻字。

他猜到九成九是蒋寻写的了，只不过这个人居然知道这首词，这个认知让他惊讶。

他继续看，看完后咀嚼着肯信春风老得人这一句，实在喜欢。

看样子蒋寻这是在和他比拼谁的古诗库更丰富了，谢归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绞尽脑汁想起来几首，又在纸上写下：欲归江海寻山去，愿报何人得桂枝。（出自唐·司空曙的《下第日书情寄上叔父》）

写完后他胡乱团成团，朝前座的后背扔过去，手指一抛，纸团安安稳稳地砸在蒋寻的后背上，然后被弹到地上。

轻微的声音没入讲课声中。

谢归忍住笑，又特别小声地朝他后脑勺吹了个口哨。学霸上课不擅长开小差，他机械式地回头，谢归咻的一下埋下脑袋，眼睛瞄到桌底，他的手一闪而过，捡走了那个纸团。

只一会，纸团就回到了谢归手中，他饶有兴致地看：寻僧虽不遇，折得菊花归。（出自宋·翁卷的《寻僧》）

他瞄了一眼他的后脑勺，提笔写下：客寻朝磬至，僧背夕阳归。（出自唐·李嘉祐的《蒋山开善寺（一作崔峒诗）》）

让你寻僧。

他写完又丢过去，还是落到他脚边边。

这次不用他吹口哨了，第二个来回，蒋寻明显熟练很多。

谢归玩的不亦乐乎，一个不注意，第三个来回时，那个纸团完美擦过蒋寻的耳侧，直直地朝他前面那个女生的后脑勺飞过去。

历史老师的眼睛扫了过来。谢归心想完蛋了。

这道抛物线比较有自主意识。被它命定选择的女同学小声惊呼，被吓得捂住后脑勺，瞪大眼睛朝后看。

讲课声戛然而止。

“丢什么东西呢?拿来我看看。”

矮跟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几十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师手里的纸团，等待她念出其内容。

老师屏气凝神，看了两眼哼笑出声，右手把着脸颊边小蜜蜂扩音的话筒，表情调侃，不紧不慢地走到后面去。

“哟，我都不知道班里还有两个大诗人，在我的历史课上都不忘对诗?”

同学哄笑出声，谢归实在没脸，魏子颉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没他什么事。

老师打量着蒋寻，又看了眼只露出头顶的谢归，调笑：“负伤誊诗呢?躲什么还不好意思，字还不错，闲工夫也有。这样，今天第一节晚自习你们俩上四楼来，帮我抄点东西。课代表你带他们两上来。”

两句话，把他们俩安排的明明白白。

讲课继续，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半，历史书乖巧地合着，边上躺着那张皱的没眼看的“罪证”。

谢归沉默如猴地听完了下半节课。

四楼，那是一个恐怖的存在，那里聚集着高二除了周聪的各科老师，几位年级主任，校长以及副校长。

谢归自从来到这栋楼，一次还没上去过，相信蒋寻也是第一次去。

说来有点惭愧，害人害己。

蒋寻也是个神经病，从地上捡什么垃圾。

唉。

话说

历史课代表是一位极其负责任的大男孩，时间一到，全班静坐，三个人起身离开。

课代表崇拜地问起他俩的“罪行”：“感觉好厉害啊，你们写的什么诗啊?原创的吗？”

蒋寻说：“没有，抄的。”

谢归跟着他们。穿过一节节半明半暗交杂的转角，面前是一扇半开着的冰冷的门。四楼的走廊和办公室的地被打扫的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