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打了他?们两句,又都不?敢说话了,各个耷拉着脑袋,熏鸡似的。我当时看了,心里头倒是好生快意。”

方维拱手行了个礼道:“最后还是督公宅心仁厚,不?跟他?们一般计较,放了他?一条生路。”

黄淮摇了摇头,笑道:“是你?这中间转圜的好。姓程的原本烂命一条,又和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何苦来白担着这污名,让人?戳着脊梁骨骂。”想了想,又冷笑道:“不?过他?们该骂的也是照样骂,也不?会记着这点好处的。”

方维道:“督公教训的是。”

黄淮忽然起身?,在书案前头站了,提笔写了个寿字,又取了红笔画了个圈,将寿字圈住了,皱着眉头道:“说起来,张寿年在京郊的屯田,这二?十几年林林总总的求乞、私买、抢占民田,也积累的有不?少了。加上他?在京的商铺买卖,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过分。朝廷正赶上用钱的时候,不?动他?又能动谁。”

方维跟在他?身?后,笑道:“他?这些年飞扬跋扈,民愤极大,官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倒是要想想,挑谁出来首告。”

黄淮笑道:“正是。这趟你?去肃宁县,先跟着户部的人?好好看看,若是户部那个主事实心用事,把张寿年的屯田查的仔仔细细,你?就配合着些。”

方维又问道:“若他?们和稀泥,想着敷衍了事呢?”

黄淮皱着眉头,在纸上又划了一道,“若户部的人?,想和稀泥,你?也就只能冷眼旁观,敲敲边鼓。毕竟咱们是协同办差,不?好抢了人?家的风头。”

方维点点头道:“督公吩咐的极是,小人?记下了。”

黄淮又回身?喝了口茶,笑道:“你?这趟外差,估计是不?容易的。说起来,最近正有一批出京选宫女的外差,倒还是有些油水,有不?少人?托了几层到我这里求呢,你?怎么不?来?”

方维笑着摇摇头道:“这样的肥差,我自知是轮不?上的,也从不?敢奢望什么。”

黄淮抱着手笑道:“你?倒是不?妨胆子大些。”又喝了口茶,正色道:“听说你?最近欠了万花楼的钱,想是也不?宽裕吧。”

方维一惊,连忙跪下道:“督公明察秋毫,小人?的家事而?已,不?敢劳烦督公。”

黄淮笑道:“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那天万花楼有个姐儿给东厂的眼线报了信,说你?被扣在里头了。等他?们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方维叩头道:“小人?多谢督公营救之?恩。”

黄淮叹了口气,郑重地道:“这倒是不?必。不?过我也有几句忠告给你?。咱们这样的人?,弄个女人?来贴身?伺候着饮食起居,洗脚暖床,原也无可厚非。你?自己?也该心里有数,女人?找咱们,能图什么,也不?过是图个穿衣吃饭。对食也好,娶亲也好,平时搭伙过日子,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动了真情,被人?拿捏住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方维叩头道:“督公教训的是,小人?记住了。”

黄淮冷眼看着他?,笑了笑,“你?还很年轻呢。到年纪就知道了,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无。你?且有些大风大浪要过,总要自己?闯一闯才知道。”又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是缺钱,我不?妨指点条路子给你?吧。”

方维道:“谢督公指点。”

黄淮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微微地道:“神宫监的头儿,曹进忠,是你?原来的上司吧。”

方维道:“是的,我在神宫监也做了小十年了,一直在他?手下做事。”

黄淮笑道:“他?最近可是活跃的很呢,想着伺候好老祖宗,弄个到江南选宫女的好差事,捞些油水。我听说老祖宗也许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