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司礼监文书房里做事的,名叫方维。”

程若愚走到角落里,自己?洗了把脸,粗略整理了头发,回身拱手道?:“既然不?是初见,方公公有?事请讲。”

方维请程若愚坐了,自己?也坐下,微笑道?:“我是奉了尊夫人的命,特来看望大?人。”说完点了一点自己?的耳朵。

程若愚的脸色立即变了,颤着声?音道?:“你就是……那个治病的姑娘,原来是给你做事的。”

方维笑道?:“谈不?上给我做事,她是我家里的人。”

程若愚站了起来,在地上踱了几?步,只听得脚镣拖着地一阵哗啦啦乱响。他回过头来,拧着眉道?:“你想要什么?”

方维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见大?人,是想跟大?人求取一下,江阴县这几?年来,向上孝敬的账目。”

程若愚听了,脸色登时铁青,指着方维道?:“好一条阉狗,好毒辣的计谋!先是派手下的人施恩于我,再扣押我的夫人,逼着我就范。这一番动作,可真是算到尽了。”

方维冷静地看向他,没有?说话,程若愚见他不?动声?色,更加被激怒了,连带指着他的手也颤抖起来,“你们要杀我,想杀便杀了,我便是皱皱眉头,也不?算好汉。我夫人原在家里好好的,你们却把她赚到这里来,不?知道?说什么话蒙骗了她,难道?……这个耳环,不?是她给你们的,倒是你们这些?阉狗抢来的?你们,你们……”

方维见他说不?下去,自己?并不?动怒,笑了一笑,却问道?:”程大?人,你如?今官居几?品?”

程若愚被问得愣了一下,答道?:“我是个七品知县。”

方维笑道?:“刚我听到你用了阉狗一词来骂我,是不?是?”

程若愚咬着牙道?:“对,就是说你,还有?你们,这些?徒有?人形,却没有?人味的东西。”

方维看着他,正?色道?:“程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我却也是吃俸禄的人。我待你尊重,是因为我钦佩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忠臣直臣。若是真论起官阶,我是正?六品,你见了我,须认真行礼。既然在北镇抚司衙门这儿,咱们就不?妨再扯一扯。依照大?明律,詈骂上官,当施加杖刑,最高一百。”

程若愚脸和脖子都涨的通红,硬着头皮道?:“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横竖都是个死。”

方维笑了一笑,也不?看他,指着屋子中?间?的木板道?:“这北镇抚司衙门,每年熬不?过去,死在大?狱里的人,也有?几?十。其中?二三品的大?员也不?乏其人,从没有?人敢说什么。程大?人,唯独你的命在我眼里额外金贵些?,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命是卢姑娘亲手救下来的。你要是说我设计你,你自己?从头想想看,劳师动众地请这些?人一起演戏,就为设计你一个七品知县,你也忒将?自己?看的高了。”

程若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想起了旧事,过了一阵子,长叹一声?道?:“我的命,的的确确是卢姑娘救回来的,我也须得多谢她的一番恩德。只是她这样聪慧能干,为何替你这样一个……”他斟酌了下用词,“替你做事。”

方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程若愚便坐了。方维道?:“不?知道?程大?人对太史公怎么看。”

程若愚道?:“太史公忍辱负重,隐忍以就功名,为史公一生之心。我每次读屈原贾生列传,也能懂得太史公实乃是“借他二人生平,作我一片眼泪。”

方维叹了口气?道?:“金圣叹这几?句,委实说的好。只是太史公也是受过宫刑的,你却为何不?骂他?”

程若愚急道?:“这怎么能比?太史公原是士大?夫,只是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以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