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实在没有法子了,他看着院子里卢玉贞蹲在地?上?,用力地?搓洗着。他推开窗户,叫了一声,“玉贞。”
卢玉贞抬眼看到?是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耳房里去了。
“我活该。”方维想着。
他站了一会,卢玉贞进来了,手里拿了块灰色的棉布,板着脸扔给他:“拿这个?遮在上?面,我不看。”
他把?棉布抖了开来,正不知所以,卢玉贞过来用棉布在他腰里缠了一圈,打了个?结,又蹲下身去解裤带。
冰冷粘腻的裤子从皮肤上?扒了下来,即使带点羞耻,也还是快意。卢玉贞端了盆热水来,将帕子递到?他右手里,低头道:“自己用水擦一擦吧,擦不干净要肿的。”又补了一句:“我不看。”
她转过身去,听见后面水盆里的水哗啦哗啦作?响。过了一会,方维的声音道:“我洗好了。”
她把?水端了回去,又把?干净衣服拿过来,蹲下去,握着方维的一只脚踝。方维很配合地?套了进去,卢玉贞往上?提好了,在腰上?系了个?松松的活扣,又把?灰色棉布从他腰里解了下来,叠放在一边,一言不发地?走了。
卢玉贞在院子里洗完了褥子,晾了起来,夏日的热风里面飘飘摇摇。方维在屋里坐着,又看见厨房向上?冒着炊烟。过了一会,卢玉贞端了碗进来,是一碗汤面,面汤里卧着一个?荷包蛋。
她把?碗放下,忽然看到?头天晚上?的粥,一动?不动?地?放在那里,心里一股子火气差点按耐不住,咬咬牙问道:“粥怎么不喝也不跟我说。这样糟蹋东西?。”
方维抬起眼来,看她脸色铁青,支支吾吾地?道:“没胃口。”
卢玉贞问:“是我做的太难吃吗?”
方维惶急地?摇头道:“不是。”他想了一想,勉强开口道:“我不敢喝。”
卢玉贞问:“为什么……”刚出口,她电光石火间明?白了,又是心酸,又是好笑,笑了两?声,看着方维道:“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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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窘迫得脸都快滴出血来,支支吾吾地?道:“玉贞,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没关系的。”
卢玉贞在他面前站着,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大人,为什么啊?”
方维抬起脸来,摇了摇头道:“玉贞,都叫你看见了,我也不想瞒着你。我们?这样的人,不光是不能人道那么简单。我们?……憋不住尿,会漏出来,越到?老了越是厉害,那里会烂掉,气味难闻,钻心的疼,走不动?路。我见过太多人死在这上?面了,玉贞,我也一样,不会例外。”
他神色哀伤看着她,“刚你进来看见我收拾褥子那一眼,我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
卢玉贞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方维往后蹭了蹭,卢玉贞握住了他的右手,笑道:“不就是伤疤吗,我也有啊,我有很多。“
她握着他的手,贴上?她的脸:”我这半边缺两?颗牙,是进院子里的时候被打掉的。”在脖子下面贴了一下,“这里有个?勒痕,是有个?贱男人,差点把?我掐死。”又蹭了蹭肚子,“这里有很大一块烧伤的疤,是被人用烟袋锅烫出来的。”她看向方维,微笑道:“我身上?这样的疤有一二十块,您要看吗?”
方维一脸震惊和不忍,摇了摇头道:“不要了,玉贞。”
卢玉贞道:“大人,您一直不愿意我看见那里,我就不看,没什么的。谁都愿意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活着,可是已经脏了臭了,咱们?也得咬着牙过下去。别人拿我们?不当人看,咱们?自己得把?自己当个?人看啊。我也不瞒着您,头天我去了锦衣卫大狱,我已经看见全白是什么样子了,那种伤口我见过的。我回来之后,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