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来笑了,睫毛上还存着眼泪, 可是眼角弯弯的全是笑意?,方维看见这个笑, 就像一树的杏花在眼前忽然开了, 再也移不开眼睛。
她声音很轻地说:“大人, 我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
方维一时?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点?点?头,听她说下去:“大人,我又相信有来生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好到……我觉得我上辈子也做了很多好事,才听到你说这些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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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觉得自?己?都要化成一滩水了。他感觉自?己?的眼泪沿着嘴角流到脖子,有点?痒, 又有点?麻, 可是他抽不出手来擦,就让它那?么流着。卢玉贞掏出帕子来, 蹲在他眼前, 抬起手来给他在脸上细细密密地擦着, 一边说, “大人,别?哭。你看我都没有哭。”
方维点?了点?头, 慢慢把手放下了,一时?间?胳膊连着手都僵了,满手都是汗。他抽了抽鼻子,有点?窘迫,笑道:“玉贞,你一直都比我强。”
卢玉贞嗯了一声,又微笑道:“大人,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我可一定得好好吃药治病,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的,我可再也舍不得死了。”
方维也笑了,看着她:“你别?怕,咱们的日子还长的很呢。”看她还蹲在地上,忙道:“你快起来。”
卢玉贞笑道:“脚麻了。一时?站不起来。”又看见脚边上的银票,捡了起来,拍拍土递给方维,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好一笔大富贵,就这样泡汤了。”
方维把银票折好,又收到袖子里?,笑道:“我改天再去还给她吧。”
卢玉贞听了,又有点?担忧,皱着眉头道,“蒋夫人那?个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应承了她,回头事情不成了,她要恨上你的。”
方维摇摇头:“我可没应承她什么。”又伸手把她从地上慢慢拉了起来,“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他走到盆架边上,就着水洗了洗脸,看卢玉贞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连忙扶了一把,笑道:“你忙了两天了,肯定也是累坏了,我去烧些水来。”
他去厨房灶台前坐了,卢玉贞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拿了盏油灯。方维抬头看是她,笑道:“你去自?己?屋里?坐着歇会,我回头就忙完了。”
卢玉贞把油灯放下了,道:“大人,你这手是写文章的,怎么能让您忙这些粗活。”
方维笑道:“写文章的人就不用?吃喝拉撒,就得叫人伺候了,天下可没这个道理。我刚才没跟你说清楚吗,你拿了放良书,现在就不是丫鬟了,就算在这借住,也再不能使唤你了。”
卢玉贞想了一想,指了指地下:“京城这里?,房租很贵的。我就算是自?己?打些杂工,换个住的地方。”
方维听了,只是笑,抄起个杌子放在自?己?侧面,道:“打杂工啊,那?你看着火候来加柴火罢,离得别?太近,当心?别?把头发燎了。”
卢玉贞在他旁边坐了,方维用?火折子引着了,拉了几下风箱,又转过身来道:“玉贞,你当真不嫌弃我……”
柴火在灶膛里?头噼噼啪啪地响,红光从里?头透出来,映在墙上一晃一晃。卢玉贞的脸也被映得红扑扑的,笑道:“大人你又来了。你身体是什么样子,我一早就知道;我这个病,说出去人家也觉得是残疾。咱们两个就是天作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再般配也没有了,谁也别?嫌弃谁,好不好?”
方维听了这番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半晌才嗯了一声,伸手去拉着卢玉贞的手,低声道:“你放心?,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
卢玉贞听了这话,脸忽然就红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