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贞大喜过望,蒋夫人也微笑起来。蒋济仁扶着父亲下楼,走?过病人队伍,见他们颤抖着接过药汤,充满希望地喝下去,微微点头。

蒋院使小声道?:“济仁,我在家里独断了多年,难免有些错漏。只是……给你定这门亲事,如?今看来,是不错的。”

蒋济仁听父亲讲话?忽然柔软起来,内心暗暗吃惊,也陪笑道?:“媳妇有胆有识,我心里明白?。”

蒋院使拍拍他的手,温和地说道?:“佳儿佳妇,互敬互爱,实在难得?。你母亲在天之灵有知,也会欣慰的。你就在这里留下,帮帮忙。”蒋济仁连声答应了,送父亲上了马车。

车缓缓动了,蒋院使撩起帘子,冲着儿子挥挥手。忽然一阵钝痛从心口传来,拉扯着他的肩膀,像是被用力攥住了一般,连带眼前也是一阵发黑。他放了帘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慌忙咽了下去。他闭上眼睛,等疼痛缓解了一点,才开口对马车夫叫道?:“快一点,到惠民药局去。”

蒋济仁见妻子在门口目送,回?身握住她的手笑道?:“娘子,你辛苦了。这次实在侥幸,回?头再告诉你。”

蒋夫人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太好了,太好了,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她回?头见卢玉贞弓着身子坐在大堂里给人看诊,也是一脸的汗,连忙道?:“玉贞熬了好几?个晚上了,怕是再也熬不住,你快去替一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济仁道?:“玉贞的好日?子要来了。”他走?到她面前,笑道?:“我来替你一会吧,惟时兄坐着轿子,比我们要慢一点。”

卢玉贞愣了一下,忽然脑子里一个念头如?气泡般浮上脑海,她摇头道?:“师父,不对,方大人是会骑马的,他怎么不骑马来?”

蒋济仁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道?:“他……”

卢玉贞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追着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不能?走?路?是不是腿被砸坏了,或者是……瘫了?”

蒋济仁哑然失笑:“你想什么呢。他好好的,就是背上被烧了一块,暂时还?骑不得?马。”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又忽然想到什么,“烧伤可?是痛的很?,很?遭罪的。对了,铺子里的烧伤药呢,我记得?好像是给谁了,给谁了呢……”

蒋济仁见她神色惊慌,拍拍她的后背:“玉贞,我已经?给他看过了,敷了上好的药,你不要慌,别连师父我都信不过了。回?头你自己瞧瞧就是,我可?不骗你。”

她就松了口气,拍拍头:“我脑子也不行了,里头乱得?很?。还?得?洗一把?脸,闻见自己身上都臭了。”

蒋济仁道?:“你到楼上去歇着吧,这里我来。”

她答应了,慢慢往楼上走?,只觉得?脚都抬不起来。走?了几?级台阶,她回?头勉强笑道?:“师父,师娘,待会方大人来了,叫我。”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到了五更天,杨安顺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回?春堂的药材弄得?差不多了。”

蒋夫人也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汗。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她抬头望去,长街尽头有八个轿夫抬着一乘红呢金顶大轿到了采芝堂门口。那轿子富丽堂皇,通身绣着丹凤朝阳,四周都垂着大红色的穗子。

两个穿白?色绣金曳撒的宦官打起轿帘,扶着一个太监走?了下来。那太监穿着坐蟒补子的大红色贴里,左右袖子上又绣着团花牡丹,戴着一顶青色官帽。

众人议论纷纷,方维并不理会,抬脚往里就走?。杨安顺看得?眼睛都直了,呆呆地说道?:“方大哥……”

一个小宦官冲上来:“大胆草民,见了督公,还?不跪下。”

方维摆摆手:“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