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顺低着头道:“卢大夫说?什么,我都听。”
蒋夫人叹了口气,“胡大嫂,你先走吧。我爹是大夫,我男人也是大夫,我是开医馆的?,这正是用得着我的?时候。”
胡大嫂叫道:“你们都疯了,你们……”
卢玉贞笑道:“胡大嫂,你只管回去就是,家里万事等着你张罗。等大人回来了,便听他的?。”
胡大嫂见?无计可施,只得叹了口气,背着包袱走了。
卢玉贞洗了把脸,将妆容洗得干干净净,用巾帕系在脑后捂住口鼻,笑道:“咱们走吧。”
她们冲出门去,门外?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商家皆是大门紧闭,门上贴着条子?,上面写着“寿材售罄”。也有?人拼命地拍打着门,叫道:“我出高价行?不行?……”
里面没有?回应,那人已是声嘶力竭,颓然地坐下来,捂着脸嚎啕。
胡同里的?人一窝蜂往外?出,外?面又有?大批的?人往里进,两?边推挤着,寸步难行?。卢玉贞略停了一瞬,险些被推倒在地。杨安顺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蒋夫人,从人堆里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
大街上果然如杨安顺所说?,弥散着一股轻微的?腐臭味,路边倒毙的?人随处可见?。往外?越走,人越少?,平日熙熙攘攘的?河边大街,家家关着门,街面上竟是再也不见?行?人。
卢玉贞暗暗心惊,走到采芝堂大门口,忽然看见?对面回春堂正门外?,蒋济安叉着腰,正在指挥着众人上门板。
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疾步走了过去,问道:“三叔,这是怎么回事?”
蒋济安回头见?是她,皱着眉头:“回春堂要?停诊,还需要?跟采芝堂的?掌柜报告吗?”
卢玉贞紧跟在后面,也问道:“病人这样多,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怎么能停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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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济安抄着手道:“南边的?回春堂分店已经死了一个大夫,你知不知道?”
卢玉贞吃了一惊,蒋济安道:“这病太邪性了,发?作?太快,连大夫都治不了自己,谁摊在头上,认命吧。”又对着伙计叫道:“快点快点,别听她们的?。”
蒋夫人劝说?道:“当年父亲带着人曾经治过一次京城的?疫病,他老人家若是在,绝不会临阵退缩的?。”
蒋济安冷笑道:“对,父亲不会,我大哥也不会,可我不是他们,没他们那个本事。他们不在,这里便是我做主?。你问问里头的?伙计和大夫,哪个不想回家,谁敢在铺子?里呆着。就算我答应,他们也不能答应。”
蒋夫人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蒋济安打量了她两?眼:“嫂嫂,你到底是我家的?人,若是你在外?头乱跑,有?辱蒋家的?名声不说?,万一带了病气,你想想我小侄女?……”
蒋夫人听到最后,浑身一震。她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若是真有?疠气,就算将门关上,拖个三五日,后面也是等死。”
蒋济安扭过脸去:“你说?等死就等死吧,总比找死强。”
蒋夫人立在街道中央,脸色肃然,过了一会,才回头走到采芝堂门前去,掏出钥匙开了锁。卢玉贞却上前到蒋济安面前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问道:“蒋三爷,既然你们要?停诊了,这几天?诊病的?病案和记录,能给?我们看看吗?”
揣测
夜深了, 杨安顺端着水桶,用清水将地?上的?呕吐物一一冲洗干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野狗尖利的?吠叫,他愣了一下:“大街上人一少, 怎么野狗都来了。”
卢玉贞低头写着医案, 也是愁眉不展:“怕是外头尸首多了,它们?过来吃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