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这里人来?人往,怕冲犯了您和各位主子?娘娘,还请在旁边宫室里少坐片刻。”

王贵妃冷眼看着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方维道:“皇后娘娘在里面。这里本是宫人的住所?,十分窄小,太?医们诊治取药,又要煎药,只怕不方便。主子?娘娘们对圣上忠心赤诚,天日可鉴。您的问候,我会带到的。”

王贵妃见他话虽说得?柔软,意?思却硬,又见锦衣卫手扶在刀上,一丝让步的迹象也无,只得?勉强点头,道声辛苦。方维在人群里看见了神?宫监的监丞,招手叫他过来?,笑道:“将各位主子?娘娘带到偏殿,伺候好了,可不能怠慢。”

他看着眼前人少了些,便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陆耀:“里面怎么样了?”

陆耀铁青着脸,只是摇头,又道:“派人去叫太?医院的人了,一会就到。陈公公和黄公公都在里头。”

忽然王有庆走了出来?,拱手道:“皇后娘娘传话,叫陆大人和方公公都进?去。”

他们进?来?叩头。方皇后在椅子?上坐着,穿着尚算整齐。陈镇和黄淮站在下首侍立。她神?色凝重?,又问陆耀:“太?医院的人为何还不到?”

陆耀道:“太?医院的住所?在东南角,往这边走,必会穿过大殿。那边火势厉害,怕是有阻隔。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接应。”

方皇后看看他,眉头紧锁,又问:“眼下圣上昏迷未醒,哪位太?医医术高明,堪当大任?”

陆耀道:“臣以性命保荐一位太?医。太?医院蒋济仁大夫用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功。”

方皇后道:“蒋济仁?没有听说过。”

方维便道:“他是蒋院使的儿子?,仁心仁术,有回春之术。上次李阁老在内阁昏仆在地,也是他一手救醒的。”

方皇后便点了点头,又转向陈镇和黄淮:“两?位公公的意?思呢?”

陈镇忽然上前跪下道:“皇后娘娘,这位蒋大夫毕竟年轻,才?二十几岁,又是得?了父亲庇佑才?进?的太?医院。臣素日听人议论,说这位大夫用药剑走偏锋,不是平和中正的路子?。如今圣上昏厥未醒,兹事体大,用药不可有半点差错。臣以为,蒋院使沉稳老练,用药稳重?,堪当大任。”

方维听了,心里忽然一动,便不说话。陆耀还想说两?句,忽然有人回禀:“太?医院四位太?医到了。”

蒋院使领着三个人进?来?叩头。方皇后摆摆手道:“起来?吧,不必多说,你?们先去诊脉看看。”

蒋院使带着人走到床前,见皇帝脸色青黑,两?眼上翻,不能转动。胸前的寝衣上,已经洇出了一大片血迹。脖子?中间是一道紫黑色的淤痕,又有暗红色的手指印,极为明显。他吃了一惊,伸手去搭脉,细微得?几乎找不到。

他内心惊骇无以复杂,连忙跪下道:“臣……”

皇后道:“怎样?”

蒋院使心中惊涛骇浪一般,只能咬牙道:“臣尽心竭力?。”

他招手叫了王有庆过来?,让他帮手将皇帝的寝衣慢慢除下,见胸前有一处较深的刺伤,血肉翻出。他又叫三个太?医都诊过了脉,两?个人微微摇头,蒋济仁却咬着嘴唇不言语。

方皇后见他们沉吟不答,心中一片阴云翻涌上来?,拍案大怒:“太?医院好啊,太?好了,素日昧于调护,临事遂至仓皇,圣上若是不虞,蒋院使,还有你?们……你?们都不要想着活着出去,一起陪葬便是。”

方维听得?心里打了个突,蒋院使带着三个太?医齐齐跪下,叩头不停,只将额头都磕出血来?,又道:“老臣有罪。”

当下室内寂静无声,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言语。忽然蒋济仁开口道:“皇后娘娘,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