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脸,眼神撞在一块。她就笑了:“惟时,我并不好赌,只是买定离手,愿赌服输这八个字,我是懂的。就算输了,我心里,也没?有半点怨念。”

他俯下?身,和她交换了很长很长的亲吻,月亮的光冷冽地照着,他们的影子温柔地缠在一起。

他的手托在她的背后,带着她慢慢起身,像是两棵并肩生长的树。

他安静地带着她走到桌子前面。她看?见了那把火铳,心里一震,浑身的血霎时间就冰凉了。他点点头道:“我来教你怎么用?。”

她的手都麻了,嘴里只说道:“好。”

他提起火铳来递给她,笑道:“你说得对。我要是活着落在别人?手里,怕是要被千刀万剐的。到时候下?手快些,别犹豫。”

她张张嘴,哑了似的。她伸手接过来,忽然?觉得有千万斤重,将半身的力量压上去,才勉强稳住了。

他指着给她看?:“将火药弹子填进?去。一次只能放一枚。这里有个机关,拨一下?。”

她点一点头,他说道:“你自己先站好,拿起来试一试,有点重。”

她咬着牙,吸了一口?气,将它慢慢向上抬。他站在背后虚虚地环着她,整张右手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冷得像冰一样。他笑道:“别怕,里头没?有东西。对准了用?手指头用?力按下?去就行了。你是做大?夫的,手很稳,我信得过你。”

她直直地朝前看?去,对面挂着一副“五子登科”的年画,几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笑微微地绕在天官周围,画面明丽鲜艳,像是活的一样。几张天真无邪的脸交织在一起,她忽然?眼前一片模糊,整条胳膊都抖起来。她摇摇头:“不行的,我还是不行。”

他笑了,接过去将它放下?,小声?道:“没?事的。练一练就好了。我的小东家什么都做得到。”

她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腰,哀求地看?着他。灯光很微弱,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也能读得出?她的绝望。他苦笑着抱紧了,摸摸她的头发:“好。咱们不强求。”

她忽然?被这句话激起了勇气,颤着声?音道:“我……再练一练。反正,我都是要跟你走的,走得利落些也好。”

他摇摇头:“玉贞,我是逃不脱了,你却不用?。”

她听了这话,就笑了:“傻子,人?人?都知道咱们是一家的,他们又?怎会放过我。”

他叹口?气:“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刚才又?琢磨了一下?,到时候你只说是被我抢来的,早就恨我入骨,只是没?有机会下?手。你会医术,他们留着你有用?,好好熬下?去,说不定能有生机。”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是摇头:“大?人?,咱俩一块投胎去多好,千万别丢下?我。没?了你,我也不想苟活。”

他在她耳边笑道:“什么苟活。玉贞,你从来就不是为了我而活着的,别做傻事。你要想着,很多人?疼你爱你,别让他们伤心。方谨和郑祥他俩没?有娘,你以后还得替我看?顾他们。你还是世上最好的大?夫,能治好很多人?。我过来的时候,还在北镇抚司看?了你的医案,写?的那么好,那么用?心,那都是你的心血。你以后慢慢整理出?来,将它们印成?书,再收好多徒弟,徒弟又?有徒弟,等?你老了,一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堆人?围着你,叫你太师父,多威风啊。你说是不是?”

她听得真真切切,脑子里却是一片昏眩。她伸手去摸他的脸,眉毛,鼻子,眼睛,嘴巴,她颤抖着说道:“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我也不会。”

他就笑着说:“好。咱们都不死。”

忽然?有人?急急地敲门。他去开了门,周县令大?步闯了进?来,身上穿的是一件圆领大?袖的袍子,已经被火燎出?了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