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白花花的一片肉,在水里打着旋儿。
方维脑子里轰的一声,腿脚发麻,向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不?会,不?会。”
蒋千户叹了口气,又道:“方公?公?,桥断了。北沙河的水极深,淌水是过?不?去的。”
方维嗯了一声,蒋千户硬着头皮道:“要不?在这周遭住一宿,再做打算。”
方维咬着嘴唇,在河边看了一会,神色漠然,忽然转头向着众人朗声道:“众位军士,在这里都听锦衣卫蒋千户指挥。”
蒋千户吃了一惊,连忙道:“大人,您这是……”
方维低声道:“这里就拜托给你了。你再安排些人,将这里的情形转报陆指挥和内阁,请他们加派人手?过?来清路,户部尽快放粮,太医院派大夫。你们这些军士,跟着我冒险玩命,我也不?安心。你带他们现在这里安营扎寨等援手?。我做先锋,若有不?测,也无怨念。”
蒋千户听得云里雾里,等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他的曳撒下摆,叫道:“水太大了,又有暗流,大人,你别……”
方维毫不?理会,扬起马鞭,向后狠狠抽了一下。马受了惊,一声长嘶,径自冲到了水中。河水湍急,顷刻间一人一马便被冲了几丈远出去。他整个人落在水里,顷刻间眼前昏黑一片。
冰冷刺骨的水迅速地淹没了他,一股泥土的味道进了他的口鼻。他屏住呼吸,手?拼命地摸索着,腿脚下意识地乱蹬。脏水里面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勉强睁开眼睛分辨着,推开漂过?来的浮木和杂物,终于伸手?触到了长长的软软的,那是马匹的鬃毛。
马在泅渡,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挂在缰绳上?,慢慢向上?借力攀爬。时间都被拉长了,只有他快跳出胸腔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响着。蒋千户提了一口气,带着人在岸边看着,尽皆目瞪口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于在快到对?岸的时候,他趴到了马背上?。马游上?了岸边,又长嘶了一声,缓缓停住了。他深深地呼出几口气,吐了水,浑身脱力地伏着,抱紧了马的脖子,小声道:“好马儿,咱们快些走。”
一段不?知名的山道被冲塌了一半。旁边的沟里静静地停了一辆翻倒的马车,被岩石、泥土和倒下来的树木掩住了。一只细瘦的手?臂艰难地推开了车窗。雨打在卢玉贞手?上?,疼痛像碾子一样碾着她的全身,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是模糊一片,她张了张嘴,叫道:“安顺,安……”却像是发不?出声音。
逃亡
卢玉贞闭着眼睛回了一会神, 将?四肢百骸的痛楚强行压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气,向上挣了一挣。手上仿佛也听使唤了, 她就用了劲向上顶, 车窗被推了个半开,再往外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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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着泥土味吹过?来, 让她脑中也清醒了一些。她在手边摸索到了针包,里头的针刀她已经摸过?成千上万遍了。她熟练地从中夹了一把最粗的小刀, 沿着车窗的缝隙, 一点一点撬起来。
她很是费了一番工夫, 终于将窗户又弄开了些。她就着缝隙,极缓慢地从里头爬了出来,倒在泥土里。雨还在向下浇,她翻了一下,看不见马车夫的影子。她擦了擦脸, 又?趴在车窗上叫:“安顺!”
叫了好几声,车厢里死一样的寂静,她惶急地伸手进去摸, 摸到一只胳膊, 还?是温热的,心里一下子狂跳起来, 又?往上触碰, 终于?摸到了鼻子, 她伸出手去试鼻息, 微弱的暖意落在她手指上。
她一下子有了劲头,用指甲狠狠地掐在他人中上, 只听见杨安顺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就欢悦地叫道:“安顺,快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