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用担心。”他进了屋,看见方谨趴在床上,问道:“伤的怎样?”

方谨哼哼了两声,嘴里吸着气道:“还好,比上次疼得少?些。”

方维就笑?了,也不好多说,只道:“用心上药。”又?转头问郑祥,“东西呢?”

郑祥就在床底下?用力拉出一个酸枝嵌黄杨的木头箱子,上头落了锁。他取了钥匙把箱子打开,里头是一盒一盒的铜活字,铸造十分精美。

方维点点头道:“好孩子,辛苦了。”他清点了一下?,又?对郑祥道:“你去大殿和?光禄寺的官员们一起,将考试的案桌摆好。记得查一查案桌和?凳子是否结实,再将文房四?宝查对一遍,多留些余量,以备不时之?需。”

郑祥道:“干爹,我?明白了。”

经厂掌事看了这一箱铜活字,几?乎喜极而泣,话都说不出来。方维道:“掌事,咱们立即叫工匠来。“

他才回过神来,叫了几?个老工匠,先将活字排好,外头仍用木刻的框套住,空白处做了填充,上墨付印。不出半个时辰,便出了一版。

经厂掌事将印出来的试卷拿出来仔细端详,只见墨色均匀,黑如点漆,不由?得喜上眉梢,拉着方维道:“这坊间私人的法子果然好,比咱们这些老古董强得多了。”

方维笑?道:“人家江南的书商印书是要拿出来卖钱的,自然样样求精。如今琉璃厂中,多半都是卖的江南书肆的刻本。”

他们聊了几?句,便叫工匠用上白棉纸精印。待到?日出时分,三百多份卷子已?经齐备。方维只怕有些疏漏,又?叫多印了几?十份,凑成四?百份放在大堂里,一溜摆开阴干。

方维叫人锁了经厂大门,工匠一律不准出去。他和?经厂掌事在大堂里坐下?,只觉得浑身酸软,只是用酽茶强撑着。

辰时三刻,掌事叫人将卷子收了摆齐。没过一会儿,有人在外叫门。

方维知道是来收卷子的,便叫开门。

两个小火者将大门打开,门外是陈镇陪着李孚过来,连同严衡以及印卷官、提调官等,浩浩荡荡二十几?个人一同进了院子。方维便和?掌事太监在门口?跪迎。

陈镇微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李阁老亲自到?经厂验看试卷,也是你们的荣幸。你们若是做的不好,怎么对得起这三年一次的盛事。”

方维起身,躬身答道:“谢阁老,谢老祖宗。今日试卷已?经齐备,请验看。”

陈镇眼睛在他身上一转,就缓缓点头道:“很好。”

李孚摆摆手道:“事情还多得很,便不客气了。”他进大堂坐了主位,陈镇坐在他下?首。经厂掌事便问喝什么茶,李孚道:“不喝了。验过就走。”

他并不多话,就叫呈上卷子来,取了一张拿在手里验看,又?叫下?首的几?个官员也审视一番。

众人见试卷字体端庄,清晰工整,卷面整洁,皆是十分赞赏。李孚也道:“很好。”印卷官是礼部侍郎充任,有心凑趣,笑?道:“小人上次殿试的时候,便是管印卷。这次的卷子,也比上次的体面多了,圣上看着,必是合意。”

李孚点了点头,便看着方维和?经厂掌事道:“两位实心用事,辛苦了。”

方维躬身道:“兹事体大,小人不敢不尽心竭力。”

陈镇拿了张卷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着,又?盯着方维不言语,过了一阵才说道:“你们差事办得好,我?脸上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