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叹了口气道:“是啊,再风光不过如此了。”见郑祥低着头,便拉着他道:“孩子,别难过。”
方谨也在旁边笑道:“论学问?,他们可不一定比你强。”
方维瞪了他一眼:“方谨,你不会?说话就先别说了。”又低声安慰郑祥:“咱们回头买完书,就去?买好吃的。”
郑祥摇摇头道:“我也没什么了。论学问?,干爹胜我十倍有余,还轮不到我在这伤春悲秋的。”
郑祥便走到一边,信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试墨汇编来看。方维笑道:“我也瞧瞧。”两个人默默看了两篇,方维就摇头道:“如今文风越发不对了。八股文不是不好,只是路子走坏了,渐渐就句句用典,卖弄辞藻,华而不实,毫无生气。你要是学这个,就把?自己学岔了。”
他就拿了几?本《昌黎先生文集》下来,递给郑祥道:“家里原有一套《柳河东集》,我也细细给你讲过了。文以载道,不务虚言,韩昌黎的诗虽奇崛险怪,你可以不学,但他的文章是很好的。师其意而不师其辞,你自己写文章也应当如此。”
郑祥就接过去?,低声道:“干爹,我记住了。”
旁边忽然有人道:“这位仁兄说的极是。”
方维抬头看去?,见是一位二十来岁的书生,穿一袭天蓝色直身,眉目俊朗,长身玉立,倒是一位翩翩公?子。他作了个揖,又说道:“刚才听?见仁兄论当今文风,深得我心。”
方维略有些意外,也回了个礼,又道:“公?子谬赞。”
书生道:“浅见与兄台不谋而合。我亦主张文风应返本开新?,不拘一格。听?仁兄的言语见识,必定是在京高就。”见方维脸上?有些错愕,又道:“我是在京备考的举子,湖广荆州府人士,姓张名中铭。”
方维笑道:“张兄,对不住,我的姓名,不便透露。”
张中铭愣了一下,笑道:“不妨事。我也只是见兄台言语高华,一时?起?了结交之心。既是不便透露,小生就不打扰了。”
方维点点头道:“请张兄自便。”
方维看他走了,又道:“是我不谨慎了,原不该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发些议论。”
郑祥道:“您也没说错什么,不用怕。”
方维摇头道:“有些话说出来,对和错便不是自己分辨了。”又看方谨在书架上?抽了几?本书拿在手上?,吃了一大惊,连忙走过去?道:“怎么今儿?从西边出来了。”
方谨摇摇头道:“我因想着干爹和弟弟都?能诗会?文的,自己学问?太差,就多买几?本书,宫里头没事的时?候,也多学一学。”
郑祥也纳闷道:“大哥你这是……”又看他拿在手里的也的确是《论语》、《孝经》这样的开蒙书籍,笑道:“大哥今日忽然开窍了也说不定。”
方维一头雾水,只得点点头道:“很好,你忽然有心向学,我很高兴。既是喜欢,便多买些。”
方谨就又拿了些日常练字的本子,连同大小毛笔也买了几?枝。
方维便一总结了帐,领着他们两个出来,在街边买了些糖堆儿?,又道:“咱们去?买些年糕吃去?。”
郑祥嘴里嚼着红果,摇头道:“那东西黏黏腻腻的,我不爱吃,大哥也不喜欢。”忽然福至心灵,笑道:“家里原是没有人爱吃。怕是只有玉贞姐姐喜欢。”
方维被说中了心事,只好点头道:“是。”
方谨道:“干爹,我看你这次回家,虽是样貌憔悴了些,精神倒是比原来好了不少。原来你带我们俩的时?候,有时?候也见你自己坐着,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维见他说得一脸正经,又笑道:“你们俩半大孩子又懂什么。”
方谨抬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