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几声, 嘴角溢出了些血沫子。
他用袖口慢慢地擦了下?,勉力?撑着笑道:“先帝处事,也是飞扬跳脱了些。”
方维的?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我?干爹是忠孝两全的?人,他……”
他又摇摇头,对着方维道:“我?们在宫里头做事,待人接物的?时候,要把自己当奴才,可深思明辨的?时候,又不能全拿自己当奴才,掌内廷权柄之人,举足轻重,更加要慎重行事。芳儿,你还年轻,世上万物,有阳必有阴。阳就是圣贤道理,阴就是功名私利。阴阳调和,才是通行的?正道。时局所限,也不宜置重刑,兴大狱。”
方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肃然道:“所以太后、司礼监、东厂和文臣们,都不愿意再设西厂。我?干爹的?事,原不是偶然,对不对?”
尹奉道:“他撞见?张寿年冒犯宫女,原是偶然。可若是真?的?重建了西厂,想要他的?命的?,可不光是张寿年这些人。汪直汪太监最后能得善终,那是他命大。冯时若是……只怕要千刀万剐的?。”
方维的?眼睛都红了,他咬着牙道:“爷爷,当年……真?的?不能放他一马?”
尹奉看着他:“那天的?板子打在他身上,我?心里也像油煎一样?,你上了高台,给我?磕头,我?就想着,这或许是天意要救他一命,可是……最后还是来不及了。”
他默然地闭上了眼睛,急急地喘着气。过?了半晌,忽然又涌出一口血来,他歪头吐在地上。
方维冷然道:“这十几年来,你可有后悔过??”
尹奉呼出一口气来,恻然道:“芳儿,在我?这个位置的?人,便是如走钢丝一般,时时刻刻要提着小心。脚上略有些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这些年来,我?心里时时难过?,可是后悔……也谈不上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