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糊着的纸张,一起发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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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镇静默了一会,开口道:“其实?我不用看的,我心里?一早有数。”

他忽然苦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收敛了神情,淡淡地说道:“我刚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明白的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维低头道:“小人明白的。”

陈镇道:“天意从来难测,叫你?一个大孝子看这样的笑话?,实?在是有趣极了。我的义?父,我的干儿子,联手起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样一场好戏。好一招假痴不癫之计。”

方维看着他,只是沉默不语。

陈镇沉静地看着他,点头道:“这一计,绝就绝在,我得去查办,又不能真的查办。再查下去,便是我对上不孝,对下不慈。论语有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方维道:“老祖宗心里?很通透。这事实?在很难,所以我看了那本账目,也吃了一惊,即刻就报到您那里?了,并?不敢告诉旁人。”

陈镇苦笑道:“中官净身进了宫,便都是无后之人,所以才有拉名下认父子的规矩。我圣朝以孝治天下,忤逆不孝者,十恶不赦。今日我若开了这个先例,便是自?绝于天地,自?绝于数万中官,生无容身之所,死无葬身之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维看着灯芯,火焰扑地一声爆出灯花来,瞬间又灭了。

陈镇道:“沈芳,我曾苦思?冥想了很久,应当如何破局。你?也应当明白,今时今日,你?也没有什么生路,只要?你?……”他没有接着说。

方维默然地低下头去,沉吟了一会,低声道:“老祖宗,您的意思?我清楚了。我现在是方维,不是沈芳。我去见爷爷,便只有对圣上的忠心,没有祖孙人伦。”

陈镇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方维道:“我当日能活下来,又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是爷爷给的恩典。我恩将仇报,去催他的命,我……”

陈镇道:“你?替我做完了这件事,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只是你?不能再在司礼监做事,也不能再呆在宫里?了。南海子那边,我给你?找个去处,让你?安稳度日,从此不再理这些俗世杂务。”又补一句:“你?名下的两个孩子,我不追究他们。”

方维抬头看着他的眼神,视线交汇,他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他咬着牙点点头道:“那好,我都应承您。我可以去,只是……老祖宗,我想额外求个恩典。高俭,他毕竟……”

陈镇愕然地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冷笑道:“你?还念着他跟你?是兄弟一场呢。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留他又有何用。”

方维眼圈也红了,低声道:“他纵使千错万错,可如今我在世上,再无亲人,他活在世上,我便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陈镇冷着脸道:“他假作?疯癫,扮这一场大戏,陷我于不忠不义?。好歹与我多?年父子,半点不念旧情。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又知道的太多?了,你?替我想想,他还该不该活着。”

方维跪下来,叩头道:“老祖宗,经此一事,他已经毫无用处了。我这才敢斗胆请求您,手下开恩,饶他不死。”

陈镇慢慢地摇摇头,冷笑道:“沈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高俭是南京镇守太监,正四品,也是一方大员,虽是司礼监派出去的,他的名字可是圣上御笔批的。他死与不死,怎么会是我能说了算的。”

方维道:“还请您……从中转圜,小人一生一世感激不尽。”

陈镇默然坐了一会儿,叹道:“我便是想留他一命,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总要?过?圣上那一关,由他圣裁的。能不能活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