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她不愿离开,但也对负心汉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痛苦。
后来因为实在无力抚养孩子,所以选择了把他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梁恪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那个说法是我母亲编造的,我的母亲也不是完全的单纯,其实真相是我母亲也早就知道他有家室,当时她已经怀上了我,而被我父亲养在外面,她心中存着一些不可能的幻想,总觉得生下了男孩之后能成功上位,最终被威廉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他的话飘散在咿咿呀呀的歌谣中。
后面的话也不必再讲,他母亲抛弃了他,拿着一笔钱在外逍遥漂荡,只是不知每次午夜梦回,她会不会想到自己还有个孩子在外受苦
他的父亲更不必说,他一直知道他的处境,甚至两人生活在一个城市,但直到他到了死亡的边缘也没有过一丝丝动容,从未派来一个人来伸出一点点援手,齐新竹心中都泛起隐约疼痛,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梁恪,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承受所有的痛苦。
这是不对的。
他以前只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这并不是应该用来彰显谈笑的资本,可是梁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齐新竹转头看他,眼神泛起波澜,他知道,威廉不是一个轻易出手的人,他那样冷漠,血缘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即使只是一只船队,也一定让梁恪许诺了什么。
梁恪看见他的眼神,海边的云层被撕碎了又重组,他反而温柔的笑了笑,像是安慰他一般。
他不动声色的侧身,把海上湿冷的风挡住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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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他什么。”齐新竹问,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因为剩下的,他也必不可能答应。
梁恪笑笑,语气很清淡,“没什么,他太老了,最近身体不好,威廉夫人给他生的那个儿子也没什么用,我只是答应他去他们家住半年,并且帮他处理家族所有的事情,至于剩下的他们要怎么处理,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齐新竹心中暗骂,这个东西,当初把自己儿子狠心丢掉的时候没见他出现,现在自己有了困难,就又巴巴地过来找他了,似乎所有人在他心里不过都是带着利用数值的工具。
梁恪沉默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海风从未断绝,但无论如何,它也无法打破两人之间的屏障。
梁恪盯着海面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又说话了,语气不复刚才那点平静,反而像是无边的旷野中生长了一颗最渺小的种子,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
齐新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在他心里,梁恪不该是这样的,他那么聪明,他活该是天之骄子,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人生。
可他怅然无比地说:“你看――齐先生,你不用急,就算你不赶我,我也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阵萧瑟的风吹到齐新竹的身上,他忽然觉得手脚冰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从心底慢慢弥漫开,看梁恪的样子,就像是在荒原上一个禹禹独行的人唯一的火光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