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鸟鸣响起,暮霞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躺在安定侯府的一个卧室中做梦。她想醒过来,却睁不开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同样,手指头一动也不能动。
她听见门开了,有人轻轻走了进来。哦,对,我现在算是侯府的客人吧?这是小丫鬟来伺候我起床?不对,她没有敲门,这不符合礼节。看来,那几天的礼仪训练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进来的不只一人,而是两个,不,三个。从脂粉香味来判断,是女人,其中一个的气味很熟悉,是范大娘。暮霞想要挣扎,却仍然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这是被下药了吗?有人掀开她的被子,把她扶了坐起来,在她头上盖了一块布,又用一块布裹着她。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她,朝外走。暮霞不由自主,只能靠在她们身上,随着她们走,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后,听到有人问:“她是谁?怎么了?”是周定的声音。
太好了。暮霞急忙说:“我是暮霞。”她是打算这样说的,但话出口时,就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微弱呜呜声。
范大娘说:“这是小丫头巾儿,半夜里突然发了疾病,烧得糊里糊涂的,我要把她送我家里去。”
周定说:“为什么不找谷大夫来给她看看?”
暮霞在心里说:“问得好,快去找大夫来给我诊治。”
“嗨,周少爷,我把她蒙成这样带走,就是怕传染啊。今天可是小姐的大日子,万一巾儿把病气过给大家,那不是糟了吗?”
“也对,今天宾客多。小心一些好。不过现在外面可能不太平,我派两名亲兵护送你们。”
暮霞心说:“对个屁。她一个管家娘子,怎么会对一个最末等的小丫头那么关心?你就不怀疑一下?”
范大娘说:“不用,不用,去我家就没有几步路。周少爷尽管去忙吧。”
“好,那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啊!救命!”这句话又变成了暮霞嗓子里的一阵呜呜声。
又走了一段路,暮霞被扔到了一辆牛车上。她从晃动以及牛粪的气味判断出来的。
范大娘说:“告诉秦班主,废了她的武功带走就好,不要欺辱她。”
什么?暮霞拼命挣扎,但是什么动静都没弄出来。她只能躺下来,等着。等到有人将她从牛车上扶下来,到了某处关牲口的地方。这次扶她的不再是之前的两个女人,换成了男人。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周围动物的进食声和喘息声。力气渐渐恢复,她能睁开眼了。只是,睁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头上还裹着那块厚厚的麻布。会不会还有人在暗中监视她?暮霞决定等再恢复一些力气再掀开麻布。
突然,她头上的麻布被扯了下来。一张坑坑洼洼的大脸正俯视着她。“啊”暮霞只叫了半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那个人摇摇头,做了一个把嘴巴缝起来的动作。暮霞点点头,安静下来。那个人放手,见暮霞不再叫喊,他开心地咧嘴大笑。他的嘴是个黑洞,暮霞没看见里面有舌头。难怪他不能说话。怪人把暮霞扶起来,靠墙坐着,然后端来一碗水。原来他还是个驼背。那碗缺了一个口,看着黑黝黝的。暮霞虽然很渴,却不敢喝。不仅嫌脏,还有些担心,这水里会不会又下了什么药。
见暮霞不喝,那怪人也不再勉强,又去一堆毛皮里摸出一个小苹果递给暮霞。暮霞接在手里,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到处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大概是被火烧过,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能看见天。此时天已经亮了。在他们对面那面墙旁边,铺了一片草,草上卧着两只老虎,正懒懒地舔自己的爪子。
“你就是那个什么秦班主?”暮霞问。
怪人摇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写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