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敲击桌面的动作一停。
那个庄子在郊外山间,离虞云城不过十里,掌教师兄给他看飞燕宗的信件时,里面提到,庄子四周野草遍布,生长飞快,晏醉玉立刻就想起,虞云城外的新草也是割完一茬还有一茬,他常年在外行走,当时就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共同点,索性先到虞云城一趟,查查草的问题。
可偏偏这草,没有任何问题。
那很有可能,引起疫病不是单一的草叶,还有别的因素,所以他方才去城里找了几家农户,还有畜牧场,把平日喂禽畜的食饲列成单子,准备寄回宗门。
贺楼这个聪明鬼,就算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也会自己猜。
晏醉玉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扶额,啼笑皆非。
他知道贺楼为什么大晚上来敲门了。
不是为了给自己看新衣裳,也不是为了夸自己声音好听。
他是希望,能跟晏醉玉,更亲近坦诚一点。
“我……”晏醉玉吐了一个字,便又哑口无言。
晏醉玉以往行走在外,大多是孤身一人,习惯了暗自琢磨,从不与人商量,也很少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图。
现在带着小徒弟,竟然也是不声不响,还要人家猜自己的心思。
就拿下午城外吃草的事来说,倘若他当时能多说两句,或许贺楼和唐书不会像白痴一样上行下效。
上回贺楼借打饭之名熟络同门,他还责怪……
结果他自己,一个德行。
第26章
贺楼看他纠结万分, 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的样子,很是不安。
“师尊……”他瞪圆眼睛,趴在桌上去看晏醉玉挡住的面容, “我就算说错了,你也不用这样吧……”
我猜得太离谱, 将你气疯了?
晏醉玉摇摇头,琢磨一番, 把自己的思量简略跟贺楼说了一遍。
“哦, 那你今晚查到什么了吗?”贺楼难掩高兴,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不太自在地去看他放在书案上写了一半的信件。
“什么都没查到,此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我跟宗门通个气, 只是怕芳华她们浪费太多时间。”
事实上, 今晚这一趟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疫病出来后城中食饲换过好几次,芳华仙尊的推测也早便流传出去,现在城中早就不用草叶做食,而是换了新的猪草,但疫病仍在。芳华走时既然猜想问题出在食饲上, 那当时的食饲配比必然早就记录下来,晏醉玉今晚的调查, 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可一圈转下来,一无所获。
芳华做事细致, 晏醉玉能发现的东西, 她不会错过, 但她应该不会像晏醉玉一样莽到直接吃草,所以信件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草没毒,我吃了。
等贺楼磨磨蹭蹭地跟晏醉玉交流完,已是后半夜,他看着窗外的月色,意犹未尽地把信推回原位,“那……我回房了?”
晏醉玉送他到门口。
翌日清早,一行四人踏着朝露上山。出事的庄子名叫香取山庄,是十年前虞云城里的一位富户名下的财产,不过后来出了事,那富户携妻儿来香取山庄避暑时,连仆从近百口人全部失踪,找不到尸骨,跟如今庄子的诡事一模一样。
“据说这个庄子前身,是块乱坟岗,也不知那富户中了什么邪,非要把这块地皮买下来建造山庄,这不,没两年就出事了。”
说话的这人,名叫钟关,中年得道,外貌自然也维持在中年,国字脸,昂藏七尺,说话时声如洪钟,晏醉玉被他「晏兄」长「晏兄」短地在耳边念了几句,耳根发麻,眼前还有金光乱闪。
“这两天……还有出事吗?”晏醉玉忍着头晕,微笑问道。
“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