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这世上还有一个晏醉玉,还有一座缥缈宗,还有一群别无二致的人吧?

这些说出来只是徒惹担心,所以他没说实话,只是道:“下午处理了些事情,有点累。”

贺楼犹豫着,把预备好的话咽回肚子里,“嗯……那你早点休息,要给你点香吗?芳华仙尊留了的,安神香,她说你识海不稳,最近可能睡不好,安神香对你有用。”

晏醉玉笑了一声,眼神柔软起来,“好。”

事实证明,芳华骗人,安神香不仅没用,反倒令梦中情境更加真实了。

晏醉玉深陷在梦魇中,前几次他都能清晰地分辨现实与梦境,这次却几乎要沉溺进去。

梦中的晏醉玉,与贺楼师徒关系并不太好。

香取山庄那一回,扶摇仙尊被遗迹绊住脚步,那次领队的是元骥,随队的小弟子依旧是那三个人,贺楼唐书陆百川,贺楼寡言得出乎意料,一路上几乎没有开口,活像个哑巴。

他们找到地宫,找到罪罚塔,摸索出当年的因果,贺楼借任睿风的东风,偷偷取了一截蝠龙的尾巴骨。

他的小动作很快便被乐游仙尊发觉,元骥看着他,眉心皱成一团,转头给晏醉玉递了消息。

大约是怕师尊阻拦,当天晚上,贺楼一个人偷溜出门去,躲在小林子里,自己动手剖开自己的后颈,将龙骨往里塞。

晏醉玉找到他时,他浑身发抖,活活疼晕过去。

后来他清醒,晏醉玉掐着他的脖子抵在树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会管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胡来!”

贺楼恍惚着睁开湿润的眼眸,看向晏醉玉的目光中,全是冰冷的怀疑。

晏醉玉手一松,贺楼掉在他怀里,大约是疼得神智不清,抵着他的肩头磨蹭片刻,竟然哭出声来。

他小孩儿似的喊:“婆婆……疼……”

印象里贺楼很少对自己示弱,哭成这样更是前所未见。

晏醉玉喉间哽动一下,嘴唇状若不经意地擦过贺楼的发顶,动作生疏地将他抱进怀里,哑声道:“活该,谁许你胡来。”

他探出两根手指,找到贺楼颈后未愈合的皮肉,稍微用劲,欲将还未完全入体的龙骨抠/挖出来。

“不……”贺楼瞬间清醒,一个激灵,两腿乱踹着,瞪着晏醉玉,“不行,晏醉玉,不行……那是我的……”

晏醉玉不予理会,贺楼感受着千丝万缕的血脉联系寸寸绷断,他咬紧了牙,恨得双眼通红,“晏醉玉,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