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一样,毫无二致,连下巴那颗小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原来士兵一直在搜寻的S级杀人犯是阿强!
不……不是阿强……而是……
「阿强」只是一个代号,他的真实名字是裘钦戎。
S级杀人犯……越狱……朝夕共处的人居然是杀人犯……阿强……裘钦戎……
栾桢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他从未想过阿强是一个杀人犯!他强烈地感到一种世界轰然坍塌的惊慌,两眼发黑,内心空落落的,像被剖掉了整个心脏。
难怪阿强,他仍想称他阿强,会全身鲜血出现在树林里;难怪阿强身手矫捷,缘由竟如此震撼人心……转念一想,他怎么能和杀人犯在一起呢?绝对不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栾桢抬头四顾,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脸上笑容灿烂,似乎谁也没有注意每一个电线杆上贴的通缉令,只有他看得仔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小木屋,如同被抽去力气般倍感无力,拿出钥匙,却根本不想插进门锁里。
“砰”
屋内忽地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既不像摔倒声,也不像击打声。
栾桢插入钥匙的手一顿,马上拔出,悄悄退开,就在此刻,忽生奇怪的念头。
他鬼鬼祟祟地走到窗边,屏息凝神,探出一只眼睛往里看,双眼眼芒剑似的一缩,寒意从脚底传遍四肢百骸。
他惊魂未定,现在又卷入另一个惊惶的漩涡。
小木屋内,一个男子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红色的血从脖子喷涌而出,从身上流到地下,又流窜到地板,渗进缝隙里,木地板被汩汩血流染湿变成暗红色,触目惊心。
血殷红的血
栾桢有些头晕,呼吸急促。
无名男子的脸孔很陌生,但他身上的制服对栾桢而言却不陌生,相反,他每天都能见到这类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甚至能感到一股肃杀的气息,知晓无名男子的职业后,他很轻易地猜测出阿强痛下杀手的原因该男子是宪兵团士兵,他发现了阿强的藏身之处。
无名男子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他的武器宪兵长刀紧握在手,利刃出销,却没派上用场。阿强走向衣柜拿出一件干净的被单,背对着他,盖在尸体身上,动作娴熟镇静,手法老练。
同时栾桢注意到,阿强腰上别着一把手枪。
枪?!他怎么会有枪?!刚刚的声响是枪声!
这无声的一幕无疑是震撼的,阿强手腕滴落的血刺进栾桢的眼睛,第一反应是胃直翻滚,第二反应是双腿发软,他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扶窗台撑住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一只蜜蜂忽然扑闪着翅膀极速飞过来,一头撞上窗户,发出“咚”的一声,声量不大,但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氛围里,足以引得阿强回头,栾桢慌张地缩回去,眼眶发热,胸口微微起伏。
血是暖的,心却寒冷。
栾桢没勇气继续偷窥下去,他转身飞跑,漫无目的地奔跑,太过震惊以至于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擦掉,落下,再擦掉……
他一路跑,跑到树林,这片亲眼目睹太多人间世的树林。
终是忍不住,栾桢吐了出来,吐得天昏地暗,直吐到身体发虚才撑在树上稳住身形,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眼前骤然一黑,他晕厥倒地。
等晕血的症状过去后,栾桢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暮色,米粒大小的雪从空中飘落,像一块轻薄的白布,盖在大地上,如果龅牙仔尚未魂飞魄散,也会盖在他身上。
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但栾桢不想起来,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概只是寻一个不回去的借口,他怕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