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谁活下来,反正活下来的那个也会立刻走向死亡的结局。

他只是想让阮若诗和刘华生体会一下绝望的感觉。

唯有这样,才可以告慰阮若初的在天之灵。

……

夜色寂寂,阎穆辰独自回了大帅府。

玲珑苑里点着零星的几盏灯,烛火幽幽,一切仿佛还是故人在时的样子。

望着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阎穆辰忽然有了种近乡情更怯的踌躇感。

不知怎的,他耳畔响起忽远忽近的歌声:“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这是歌星白光的《魂萦旧梦》。

他记得,阮若初也曾在某个深夜轻轻哼唱。

最后几句依稀是:“断无讯息,石榴殷红,却偏是昨夜,魂萦旧梦。”

一瞬间,好似有闪电划破阎穆辰碎无可碎的心。

他膝盖一软,猛地坠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喃喃:“断无讯息……魂萦旧梦……”

仿佛丢了魂一般走到阮若初常常伏案写作的梨花木桌前,阎穆辰拿出纸笔。

“若初吾妻,念你魂去已久,数日不曾入梦,吾心中有愧,自不敢奢求,然沪城事务繁杂,若空尽一日,吾定追随你亡魂而去,愿地府相见之日,吾妻还如年少时……”

“吾定当俯作牛马,愿吾妻重展欢颜……”

写完最后一个字,阎穆辰双眼通红。

他将笔墨未尽的信纸悬在红烛上点燃,再丢进满是灰烬的黄铜盆里。

看着火苗一点点燃烧又慢慢熄灭,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只见他满脸坚定。

“若初,无论你在哪里,你走慢一点,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将床头干涸的花瓶吹倒。

“砰!”

上好的青花瓷顿时碎裂一地。

一枚圆圆的玉佩滚到了阎穆辰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

明明质地温润,却割破了他的无名指,一滴鲜血悄无声息融进玉里。

他耳畔响起阮若初的声音。

“辰哥,这是我从寺庙里给你求来的,可以保你平安顺遂,你一定要戴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摘下来……”

可又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这句话,轻而易举就把玉佩摘下来了呢?

阎穆辰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眼前涌现无数回忆。

为了救猫穿着旗袍就敢爬树的阮若初,在漫天花雨下智擒小偷的阮若初,在玲珑苑里开垦菜地的阮若初,在宴会中主动邀请跳舞的阮若初……

这一夜,阎穆辰几乎没有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便召开了个紧急会议,将大帅的权利均分出去,互相制衡。

他还留下三个锦囊,以防万一。

安排好这些,沪城未来十几年都会平安。

“大帅,您真的决定离开吗?”副官满眼都是对长官的不舍。

“是,若初怕黑,我不能让她独自待太久。”阎穆辰回答。

“可是有您在的沪城才是真正的沪城啊,您走了,百姓要怎么办呢?”

“不,你说错了,只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这沪城就永远是沪城,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其他爱护百姓的人出现,若初说过在她的那个世界,沪城可比现在还要繁华。”

阎穆辰笑了一下:“这不就证明沪城一直都会是沪城吗?”

话落,他示意副官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只想早日和若初再会。”

“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