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宋星糖左歪右倒,脑袋靠到周善月的小腿侧。

周善月冷汗直冒,脚步挪动,想躲,又怕直接抽走,她会倒在地上。

正左右为难,余光瞥见男人的靴子,顿时缩着脖子,老老实实不敢乱动。

都知怀王最重仪态礼仪规矩,周善月与其余二人都笃定宋星糖必定要受罚。

周善月心里思忖着,等会要如何求情,那二人心底幸灾乐祸,一时间连自己嚼了怀王的舌根都忘了。

男人缓步而来,沉稳从容,足下无声,却似有千金重。

所过之处,周遭的空气随之凝滞几分,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最终在周善月跟前停下。

周善月只能硬着头皮,“殿下,宋姑娘初入宫中,不知宫里的规矩,求您饶她这――”

她战战兢兢地抬眼,对上男人冷峻的眉眼。

男人的目光平静地从她面上扫过。

周善月蓦地住嘴,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罩下,迫使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一撤开腿,小醉鬼便再无依靠,失去平衡,往地上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掌托住了她的脑袋。

众人余光皆可见,男人弯着身,手托着女孩的脑袋,温柔地笑了下。

神态亲昵,毫不遮掩。

除了言婉,在场所有旁观者皆是一惊。

男人心甘情愿地躬身,华丽尊贵、象征尊贵身份的朝服垂在地上,沾上尘土,他毫不在意,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低声问了一句:“喝了多少?”

理智十有九亡的醉鬼兴奋欢呼:“两壶!”

沈昭予抬眸,冷冷瞥了一眼言婉。

言婉垂着头,惭愧道:“有负殿下所托。”

这话一出,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中,惊起丝丝涟漪。

“罢了,也是她小主意太多。”

男人轻描淡写将此页揭过,不同无关之人计较。

众目睽睽之下,他长臂一伸,半搂着,把人捞了起来。

宋星糖嗅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识拱进他怀里,双手绕过他劲瘦的腰身,抱紧,蹭了蹭脸。

“怎喝这么多?”

沈昭予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叹一声。

宋星糖睁开迷蒙的眼,努力将视线聚集到他的脸上,语气中难掩开心:“昂,我厉害吧?”

众人:?

只听男人笑着叹道:“厉害,真是好酒量。”

众人:“……”

好在哪里?

不对,是谁在怀王身上,快下去!

疑似被鬼怪夺舍的男人弯腰,轻轻拍了拍沾在她裙子上的土。

宋星糖茫然看着,只觉得这画面眼熟。

哦,想起来了。

他做赘婿时,总弯腰为她拍土。

她扁着嘴,眼中尽是委屈。

待他直起身,便一头扎进胸口,再不说话。她借着蹭头的动作,把眼角的潮湿都抹了上去。

沈昭予瞥她一眼,未发一言,纵着她去。

“这几日辛苦。”

他对言婉颔首道。

言婉忙道:“殿下言重,愧不敢当。”

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与焦躁,沈昭予心中轻叹。

该同她好好谈谈,兴许是这几日冷落她,不高兴了。

伸手勾住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将人打横抱起,阔步向外走。

路过那两位面如死灰的侯府千金时,深深看了她们一眼。

“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