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一瞬梦醒,颤颤巍巍道:“挺贤惠的。”

沈昭予:“……”

要去以色侍人了。

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使我思君朝与暮。”

在“思”字后,一滴墨汁猝然落下,在宣纸上溶成一片,如一朵梅花。

这是方才他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后,手腕一抖而落下的。

那道目光来自正前方监考的“管家”,光明正大、挑剔地审视着,好似他与其他众人都是摆在案台上的物件,任人评头论足,挑挑拣拣。

沈昭予神色如常地放下了笔,拿起斩卷的考题,径直朝上首位而去。

他是这一批里最后一个交卷的,此时此刻,堂中再无别人。

四目相对,一坐一站,皆是张弛有度,静默无言。

半晌,秦知期将考卷放在一边,又朝外摆摆手。

随后便有小厮领了沈昭予往外去。

身后的目光一直停留,迈过门槛时,沈昭予回头望了一眼。

秦知期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的“感激”,似乎因为自己入选而沾沾自喜,还带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

秦知期心底才起的异样,很快被不屑盖了过去。

他又看了一眼那张考卷――笔锋凌厉潇洒,锋芒毕露。

都说人如其字。

可惜,这也是一个贪图宋氏财势的庸人。

沈昭予顺利地入了宋府的二门,站定在会客的花厅前。

里头吵吵闹闹,传来议论声――

“我方才进来时听到有落选者在哀求――求求秦管家让我见大小姐一面吧!我什么都可以做!”

众人哄笑一堂。

“你们说秦管家出这么简单的题,当真要招赘?”一人兴奋不已,“原只是抱着侥幸想来一睹小姐芳容,若真能被选上,不仅坐拥美妻,还能有数不尽的财宝,这辈子当真不白活!”

“听闻自李夫人亡故后,秦管家分身乏术,所以张贴告示挑选良才,将手里管的一部分权分出去。可其实嘛……”那人神秘一笑,“只招管事,又何须大小姐亲自见面?多半是要招管事的夫婿。”

众人愈发觉得有理,更加喧闹,沸沸扬扬。

沈昭予眼前阵阵发黑,怎么都迈不开这一步。

花厅之中,里三层外三层聚了不少人,皆是青年才俊。

沈昭予粗略一数,小小的堂中就挤了快二十人!

他们不知道便罢了,既听到风声说是招赘,怎么一个个的还来?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身份吗,竟还要竞争上位!

“公子,请进堂中。”

引路的小厮见他始终停在门前,没忍住催促道。

沈昭予摇头,婉拒道:“我在此等候便是。”

小厮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样貌是来者中最出色的,声音也听得人耳朵酥麻,还温文有礼,举止从容。想到此人极有可能中选,小厮便更不敢怠慢,退至一边守着。

屋里不知怎么,忽然爆发了争吵,一人先推搡了另一位,而后局势愈发不可收拾。

“去岁春闱落榜,大才子不在家温书,跑到这里作甚?”

“那也好过你,只敢龟缩在书院里,怎么,科考的卷子不敢答,倒是上赶着来巴结宋氏?”

小厮冲进去拉架,沈昭予忍着想一人给一拳的冲动,后退了两步。

忽然有一道明亮清脆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

“秦大哥,怎、怎么这么多人啊……”

沈昭予眼角一跳。

借着仰头望天的姿势,余光瞥向那头――

走廊尽头,拐角处,一个穿着白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