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夜,沈时臻竟愿意隐身来看她,就说明他并不是对她不闻不问,而是默默地关照着她。

槿莺瞬间打满鸡血。

她特意换上那条漂亮的淡紫色罗裙,兴冲冲地赶往客栈,想邀他同游。

谁知,掌柜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姑娘,沈仙长今早已退房离去了。”

“……”

槿莺慌忙去敲顾千舟的房门。

顾千舟睡眼惺忪地开门:“什么?沈师兄走了?他没跟我们说啊……”

听到声响的叶灵萱,冷着脸从隔壁走出:“沈师兄留了讯息,说有要事,先行回宗了。”

她淡淡地扫了槿莺一眼,又道:“我们也要回宗复命了。”

“哎?不是说好今日一道出去游玩吗……”顾千舟话未说完,叶灵萱已转身离去。

“等等……叶师妹……等等我。”

“莹莹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也得回宗复命了。”顾千舟挠挠头,“等下次来灵佑城,我们再聚哈。”

眨眼间,两人祭出飞剑,转瞬消失在天际。

槿莺拳头握紧了。

该死的沈时臻。

竟真的把她丢在灵佑城,跑了!

回到宗门后,沈时臻便将调查卷宗呈于宗主师兄,将魔渊异动始末与自身所中奇毒尽数禀明。

沈时臻结丹数月前,占星阁主夜观天象,以半生修为为祭卜出惊世预言:未来时日,三界必遭倾覆之劫,唯先天剑骨可挽天倾,拯救苍生于水火。

沈时臻恰是千年难遇的先天剑骨之体,又逢二十岁结丹的绝世天资,霎时声名鹊起,被奉为天命所归的救世之主。

自此,修真界的目光化作万千蛛丝,将他困在流言织就的茧中。

晨起练剑的时辰,闭关时洞府外的云霞,甚至呼吸吐纳的节奏,都成了茶寮酒肆里反复咀嚼的谈资。

何时突破境界、修炼进度几何,诸般隐私万众瞩目。

他的师尊,高瞻远瞩,担忧这般盛名与瞩目会让他道心蒙尘、步入歧途,便授他清心诀封七情,让他淡薄情感,以剑为道。

寒来暑往两百载,他当真将自己淬炼成一柄无瑕之剑,在众人惊叹声中连破金丹、元婴、化神三重大境。

直至百年前冲击炼虚时,为突破瓶颈,他试图彻底抹除七情。谁知,竟突生裂隙,意外分化出“沈时臻”这缕身外化身。

而突破炼虚境十余载,他的境界仍未稳定,这也是他一直对外宣称闭关的原因之一。

如今魔渊异动,幕后黑手尚未可知。

若让人知晓扶光剑尊身中奇毒,修为跌至元婴,那些蛰伏暗处的势力必会趁机发难。

届时,整个修真界恐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师兄,我虽修为受限,但剑尊弟子之名尚能震慑宵小。”沈时臻眸光沉静,“在解毒前,我会继续以这个身份行走修真界,揪出宗内的叛徒。”

直至晨光初现,沈时臻才踏出宗主洞府。

御剑掠过云海,忽见众峰皆张灯结彩。

红色的流霞锦在朔风中翻涌如浪,浓郁的节庆氛围扑面而来,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尚在凡尘的错觉。

没想到,新春佳节,并非只对凡人而言重要。

他怔然收剑落地,巡视一圈,冷不丁,瞧见廊柱后冒出几个缩头缩脑的青年。

为首的顾千舟拽着几个小辈,扭扭捏捏地挪到他的面前。

众人齐刷刷作揖:“沈师兄新年好!愿师兄道途坦荡,诸事顺遂!”

将精心准备的贺词背完,顾千舟耳根通红,壮着胆子问:“沈师兄可知……今年扶光剑尊会出关吗?”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