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高家的人一眼,罗浮玉端起一杯酒递来:"该敬酒了。"

她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仿佛真的和新婚丈夫情笃。

高挚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为低眉顺眼丈夫的角色,用不卑不亢的姿态,将原本剑拔弩张的场合变得平和起来。

酒液入喉,两家人认命般围在一起,开始商讨因为他们俩临时决定结婚后的公司合作和资产分配的相关事宜。

在外,罗家三房斗得你来我往,可关上门毕竟还是一家人。

轮到交换婚书时,罗家的二叔母木然地递上走形式需要的婚书。

老一辈的习俗里,婚书上需要刺破新人手指按上血印。

细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在高挚诧异的目光中,罗浮玉已经低下头快速吻在他的指腹。

温热的唇瓣掠过皮肤,在他指尖烙下一个湿润的印子。

再抬眸,她的唇妆花了一片。

大小两个交叠的红印在婚书上洇开,罗浮玉眨眨眼,笑地狡黠,语气暗含一丝得意。

她说,这可是她的私章。

指腹的温度顺着血管往上涌,高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席间的私语。

侍应生端着餐盘鱼贯而入,新一轮貌合神离的交谈继续。

高挚忍不住又去看那张婚书,酒精逐渐蚕食清明神智,他竟然觉得两个交叠的红印开始生长,渐渐幻化成十七岁那年的桂枝与长明灯,在他心底织成一张隐秘的图腾。

指腹上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那抹赤色化作火焰钻进皮肤表层,顺着血管钻入他的心间,将所有理智燃烧殆尽。

忽然,高挚又想起那个蝉鸣夜晚的月光。

这桩婚姻何尝不是罗浮玉为他凿开的一扇门。

门后是刀光剑影,或许也有他从未见过的,属于自己的月光。

0007 得寸进尺?

宴会结束,酒店外落起细雨。

雨雾晕开街边柔光,描摹着罗浮玉眉间疲惫。

高家父母送了市区的一套大平层作为他们的婚房,但因为两个人结婚匆忙,还未来得及收拾,所以今晚先回高挚在外闲置的公寓。

回程途中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不言不语。

司机送人时候偶尔瞥一眼后视镜,视线不经意带过后座的一男一女。

隔着一臂距离的两人全然没有新婚燕尔的喜气亲密。

真是不搭而又变扭的一对小夫妻。

到达公寓,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玄关。

这套房子的地段算不上好,加上高挚最近在公司忙着上一份工程收尾的事宜,许久不曾整理屋子,两个人一进门,他都能闻到浮尘和沉香木混合的味道。

侧卧被堆放了许多东西,高挚寻找被褥准备铺床期间,罗浮玉给助理打了电话,买了临时的生活用品。

高挚一边铺床,一边看着罗浮玉俨然一副主人姿态径直走进主卧的浴室洗漱。

潮湿的水汽开始在这一隅弥漫开来,高挚听着几米开外的水声,拉了拉皱了一条纹的床单。

浴室门 ? “咔嗒” ? 轻响,便看见罗浮玉裹着真丝睡裙走了出来。

发梢滴着水,在米色地毯上洇出深色的花。

罗浮玉抬脚走向床榻,掀起铺好的被褥,枕头已经被他拍打至松软。

相顾无言中,高挚思索着自己的吹风机在哪个抽屉时,罗浮玉率先开口。

“我需要一个孩子。”

罗浮玉的语气像在谈一桩再寻常不过的生意,直白地挑明作为新婚夫妻夜晚心照不宣的责任和义务。

高挚的手一顿,皱着眉思索片刻后开口:“那,那我们明天去医院做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