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英正打算着人去请荀朔过来看看, 却不料自己公子一开口问的竟是这句, 不由得停住脚步:“容姑娘昨晚守了一夜,身体不济,晌午那会儿回房歇息去了。”
沈裕却又莫名问道:“她当?真在自己房中?”
成英下意识想要点头,觉察到沈裕并非随口一问,不免迟疑起来:“这……”
他的职责是看顾好沈裕的安危,并没留意过容锦的动向。
正僵持时?,紧闭着的房门被人推开。
荀朔脸上犹自带着些许困意,见沈裕醒过来后?, 暗暗松了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番折腾下来, 于你?的身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荀朔不着痕迹地避开沈裕的视线, 示意他伸出?手诊脉,“此次回去后?必得悉心修养,不能再?劳心劳力,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你?能活着回到京城。”
沈裕按着心口咳了几声,喉间隐约传来腥甜的血气?,恰佐证了荀朔此言非虚。
他无力地躺回枕上,开口问的却是:“那肖老将军的病,如何?”
临别时?磕过头,这一场师徒情分算是尽了,他再?提肖望野时?也不再?以“师父”相称。
“强弩之末,”荀朔也没瞒他,无奈道,“以我的医术,最多?再?拖上个十天半月……”
可若真要“医死人,肉白骨”,就是强人所?难了。
沈裕清楚这个道理,抬眼看着梁上的蛛网,低声道:“有劳了。”
“这些年,肖老将军于国?于民贡献良多?,我能为他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荀朔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在沈裕觉察到他的反常之前,另提了一桩事,“我来之前,肖老将军托我带了个东西给你?,说是要你?独自看。”
说着,着成英去将那匣子取来。
匣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用的是随处可见的柳木,其上并无任何雕花饰样。
不知其中究竟装了什么,值得肖望野专程叮嘱了这么一句。
沈裕疑惑地抬了抬眉,指尖抚过匣上封口的华容锁,却并没急着打开,转而?又问道:“容锦呢?”
“我过来时?见她在厨房守着煎药。”
荀朔不大自在地咳了声,避开沈裕的视线,讪讪笑?了声。
荀朔并没撒谎,这样的隆冬,容锦对宣州更是人生地不熟,除了在驿站中歇息别无选择。
令他心神不宁的,是容锦的态度。
在喂沈裕吃下那粒红豆似的药后?,容锦仿佛看出?他心中的顾虑,径直道:“我会当?作自己不知此药,荀大夫,你?大可以也如此。”
荀朔并不是性情果断的人,犹豫了半晌,依旧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同沈裕说明此事。
被沈裕看得久了,他总觉着纸包不住火,此事迟早有暴露的一日;可等到容锦端着药过来,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荀朔只觉着自己像是夹在其中的倒霉虫,神仙斗法,殃及池鱼。
好在容锦来送来药后?,沈裕就下了“逐客令”,将荀朔与成英一并赶了出?去,倒没令他左右为难太久。
容锦的神色看不出?半分异样,自然而?然道:“荀大夫说,叫你?安心静养两日,再?启程回湖州。”
沈裕应了声,他无力起身,只定定地看着容锦。
容锦怔了怔,看明白沈裕的意思,只得将汤药吹凉了些,以汤匙一勺勺地喂给他。
温热的药汁咽下去,沈裕顿觉唇齿间弥漫的都是苦涩的味道,又仿佛带着丝甘草的味道,隐隐地泛着有些怪异的甜。
沈裕这些年各式各样的药喝惯了,眉头皱都没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看着容锦笑?:“你?今日